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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你们是遇着什么事情来不及交代就先走了,连云府今日人多也不好随意翻找,只得在周围寻了一圈,没想到在后山发现了被踩掉的机关。明宗主说这几日太忙,弟子都没空到后山去,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不小心踩了机关掉下来。” “他还说这条暗河一直通到山下,和山里流下的河汇到一起,你们若是掉下来了应该会顺着飘出去。我看那小和尚焦急,离宴席又尚有一段时间,就要了两只竹筏,带人下来寻一趟,没想到你们真的被困在了这里。” “这么说来,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两日了?”司淮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只觉得那股飘在河里的腥臭味愈加浓烈。 三木原的事情尚且过去不久,盛家来参加百家宴不代表和仙门百家就没有了嫌隙,他们两人是怎么去的后山,又是怎么踩中的陷阱,目前都不太好和盛兰初说。 司淮摆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往吾念身上靠了过去,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好在盛兰初因为多了个东阳彦在这里,左右都不太自在,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湍急的河水慢慢变得平缓,黑黢黢的山洞终于有了微弱的光亮,绕过一个大弯之后,四周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小竹筏一路飘近山洞口,两名弟子站起身来一左一右用竹竿拨开了洞口丛生的藤蔓,竹筏往前倾了一下,斜斜往底下栽去,顺着低矮的瀑布流了一段,才算稳了下来。 盛锦承早就领着弟子候在了出口处,尘一在他边上打坐念经,看到他们出来,焦急的神色才终于散了去,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 “师叔!你可担心死我了!” “这回多亏你搬救兵。”吾念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又去接司淮从竹筏上下来。 盛兰初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搭过盛锦承的肩膀,抬头看了看远在山腰处的连云府,又看了看沿山而上的两条栈道,啧啧了两声,道:“早知道你们受伤了就该问明岐道要两顶轿子。” “不碍事,我背他上去就是了。”吾念淡淡说了一句,果真在他跟前矮下了身子。 司淮愣了一下,他一直和吾念保持着君子礼节,没想到一起掉个河之后竟然又是抱又是背的,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答应,还是应该推拒。 “大师,你背上……”还有伤。 “快上来吧,百家宴酉时开宴,再耽搁就赶不上了。”吾念回头催促。 一旁的盛兰初看不过眼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扶到了吾念的背上,才一脸嫌弃地在旁边开始嘀咕,“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 太阳从山头落下去的时候,仙门百家宴的开宴鼓声准时敲响。 司淮本就不是哪家哪派的修士,身上又受了伤,也就没有去凑这个批判他自己热闹。 吾念将他送回了秋风院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明宗主请了过去,司淮透过半开的窗户缝望了一眼冷清清的窗外,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调息。 淡淡的青碧色灵力顺着他的调息在周身游走,极缓极轻,从指尖流转到头顶,忽然化作了一团白色烟雾,眨眼间便消失了去。 司淮蓦地睁开眼睛,趴到床沿边急急咳了几声,将涌来上的一股腥甜味咽了下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身上的元神有些松散,怪不得会病得昏昏沉沉,陷进了那个挣不出来的梦境里。 他缺了一具rou身,原本用这具泥身子应付着修炼固元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最近总往怨气大的地方扎,又被仙家的兵器伤了,还渡了些修为给吾念,这才将元神弄得不稳固了,生起了病。 看来这具破身体用不了多久了,还是得另寻一具身体才是。 只是……他才和吾念有了些亲近…… “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小和尚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轻声问道:“淮施主睡了吗?” 司淮又咳了几声才顺了气,不等他出声,尘一已经听见声响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黑得像墨的汤药。 “这什么?”司淮看了一眼,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尘一忽略掉了他脸上的嫌弃,把药碗端到了他跟前,道:“师叔给你熬的药,让我端过来。” 吾念熬的…… 司淮低头瞥了眼黑墨水似的汤药,伸手接了过来,眉头挑了一下,灌酒似的仰头喝了起来,抽了个换气的空当,问了道:“你师叔去哪儿了?” “师叔……”尘一支吾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脸上神情来来回回变换了好一会儿,问道:“淮施主可是喜欢我师叔?” “咳……咳咳……”司淮一口药呛在了喉咙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鼻,撑在床边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了气来,有些慌乱地看向尘一,“你个小和尚什么都不懂,胡说些什么?” “我年纪小,可也不是个懵懂孩童,很多事我还是知道的,有些地方盛行龙阳之好,只是未曾摆到明面上。淮施主一直帮着我师叔,却又不贪求什么,无求无欲地对一个人好,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凑上前来,换了十分正经严肃的神情,接着道:“我师叔虽然是个和尚,可这世道和尚也不是什么令人敬重的,若是师叔能好,还俗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