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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我在这儿师叔!”小和尚从院门外探出来一颗脑袋,张开两条腿飞快地奔了过来。 “方才我看院中太过激烈,没敢进来。师叔唤我何事?” “你且回房,将我那串沉香念珠取来。” “啊?”尘一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岔了。“那可是师叔最喜欢的一串念珠,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取出来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小孩子过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尘一嘟起嘴想要反驳,可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在这一群人中确实只是个格格不入的小娃娃,当即又没有了反驳的勇气,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回房去取东西。 “施主。”吾念对着杨长清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施主方才舍命护住画卷,是以小姐并未受伤,不会有魂飞魄散之危。只是游魂若失了附身之物,容易被阴曹地府的鬼差发现收了去,便是不被发现,时日长了也会因为无所依附而慢慢烟消云散。画卷既然已毁,便只能为小姐另寻栖身之所。” “依依他当真没事?”杨长清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望了望左右,有些怅然地问道:“她可在我边上?” “在的。”吾念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梅小姐眼中带泪,有些不忍地别过了脸,默念起了清心咒。 尘一人小精力盛,跑得也快,不一会儿便取来了吾念所说的沉香念珠,怕他做什么傻事似的,郑重再三地放到了他手上。 吾念知他心中所想,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温声道:“出家人,除了命是自己的,一切都是身外物,不该看得太紧。这念珠虽是我心爱之物,若能让杨施主与梅小姐长相厮守,岂不是比留在我这里蒙尘要好么?” 理这么个道理,但孩子心性使然,他总有些不是太舍得,师叔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转身面对着司淮露出一副郁结的表情,莫名地觉着若是还有个人不舍得自家师叔割爱,那必定是这位淮施主。 淮施主并没有领会他的伟大精神寄托,默默看着吾念手上的动作。只见他将那串念珠合在掌中,嘴里念念有词地诵起了经文,整整将一篇梵咒从头念到了尾,才在指尖凝起了微弱的金光在佛头处落下一个“卍”字,实打实地为那串念珠开了个光。 趁着金光未散,吾念转向梅依,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才郑重其事地将手串交到了杨长清手上。 “鬼怪都本能地惧怕佛家的佛器,施主将这念珠戴在身上,可保平安。我已在小姐身上结了金印,往后她便可以依附在这念珠中。贫僧也有一念相托,这念珠是贫僧的师父赠予贫僧之物,今赠予施主,是看施主心善,还望施主日后多行善事,若是累了功德,也许能与小姐相见。” 杨长清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顿时觉得手里的佛珠沉甸甸的,“扑通”往下一跪,磕了三个无比清脆的响头。 吾念不好一再推却,倒也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跪,念了声佛号,将手中碎玉递了过去,“虽不知画卷为何会变作此物,但到底是施主的东西,该物归原主。” “在下想要的不过是依依栖身的画卷,画卷已毁,我要这又有何用?何况在下不过一个普通书生,纵使这是神物也无用,不如就赠予师父,凭师父处置。” “如此也可。”吾念再次道了声谢,将碎玉收了起来,便告了辞往外行去,路过丫环尸体边的时候,有些不忍地停下了脚步,念了声“阿弥陀佛”,吩咐尘一留下为她超度。 / 修士们先前瞧不上和尚的傲慢姿态出奇地一起离身出走了,这会儿巴巴地拥过去,请教起了历来被他们看不起的佛法。 司淮落在了后头,看着吾念被众星拱月般拥着,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身边忽然多了个并肩的人,抬头一看,才发现修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失了,吾念笑吟吟地走在他边上,问道:“施主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这样看着你,很开心。 “方才对付女鬼时,施主吹奏的乃是佛家梵呗《鱼山梵》,我只道施主好音律,不想竟对佛家音律也有涉猎?梵音清心去念,当然,也有摄魂驱秽的效用,只是多用声音低沉的琴萧奏响,倒是没见过用笛子的。” 司淮转头看向他,一副果然要问这件事的古怪表情。 这和尚每在他身上发现一样佛家东西便要问上一句,莫不是佛门人少,想让他也去剃个光脑袋和他作伴? “原先也弹过琴,弹得手指疼,我这四处走的散修又不便携带,便弃了。仙门百家的修士除了随身佩刀佩剑外,大都会再带着别的东西做兵器,其中便有不少人以乐器为兵器,我这笛子除了是骨头做的也没什么特别,没什么好奇怪的。” 司淮三言两语避开了自己为什么会吹佛家音律的问题,瞧见前方梅老爷急急走来,施施然停了脚步。 吾念见到人来,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等着梅老爷开口。 梅老爷见了他,方才还急躁万分的心立马惊了下来,象征性地朝一旁的司淮点了下头,问道:“大师,听说有个丫环被鬼魂附身丧了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依依她……” “不是小姐,那女鬼有些道行,从哪儿来的我等也不知道。我们并非官府之人,捉鬼拿妖是本分,命案子却不是职责所在。小姐已往,施主也请节哀,今后多多积德行善,为亡人添些福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