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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想也是。况且要真让他们去指认NPC,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不是谁都像眼前这人一样不要命的。

    最后有人说:“好歹活过了今天,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夜深人静,血月当空,没有人想在这样的夜晚在外头游荡。听完这话,几个人陆陆续续地散了,也没有彼此搭话。

    寇冬的脚步最慢,落在最后。

    他对叶言之说:“我想再去看看神庙。”

    这时候正好。

    他一转身,悄无声息顺着门边溜了进去。这神庙建的与寻常庙宇差别不大,里头垂着彩色的旌旗布带,月色朦胧,只有像前一点昏暗的烛火勉强将视野映亮。

    偌大的红布从神像头顶罩下,盖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个隐约的人形。

    叶言之在他胸前挂的稳稳当当,沉吟:“红布罩顶,是为辟邪。”

    寇冬说:“既然是他们请的神明,为什么还需要辟邪?”

    小人抱起双臂,意味深长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尤其是不知哪门路数来的邪神,若是不辨是非被请了来,只怕带来的不是福,而是灭顶之灾。

    寇冬犹豫了下是不是要挑那红布,最终还是没动手。

    倒不是他怂,只是他崽既然说了红布辟邪,这底下自然是邪物。

    凡事总得当心。

    他说:“那我们先看看庙。”

    庙里是寻常的香烛供奉,寇冬绕到庙后,倒是一愣。

    那里有一个架子,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长明灯,足足有上百盏。灯发出的光极细弱,并不像寻常灯盏明亮,以至于寇冬在庙前半点也看不到。

    他靠近些,这才看见那灯上面还写着字。

    前头是年月,后头是信女或信男谁谁携全家老小谨奉。长明灯里都是满满的油,足够烧上几个月。

    点灯供神这种事,对寇冬来说太远了。他看完之后,忍不住跟他崽吐槽了下不普及义务教育的坏处。

    叶言之:“……”

    他发现了,寇冬是真的常常跑偏。

    “这样的话,要说也别在别人庙里说。”叶言之说,“不言神鬼。”

    寇冬挺着胸膛,说他社会主义接班人无所畏惧。叶言之挂在他身上,觉得他简直是没的救了……

    寇冬开始一盏盏翻看这些灯。他记忆力好,粗粗扫过去一圈,也能将各家的名姓记个大概。

    小人一直看着,忽然说:“不太对。”

    寇冬:“嗯?”

    叶言之说:“太多了。”

    他将这些灯又看了看,解释:“每一家的人数,都太齐了。”

    寇冬一怔,也骤然反应过来异样感从何而来。现实生活中,你能见多少人爷爷奶奶爸爸mama兄弟姐妹都在的?

    尤其是爷爷奶奶这一辈,年纪大了,常常有先撒手人寰的。可这村子里这么多家,老人居然全都健在,这显然并不常见。

    再想想看着年过花甲却健步如飞的村长,显然这种不常见中透出的意味也极其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寇冬忽然听见了呼吸声。那声音极其细微,若不是这庙里太过寂静,根本无法分辨。

    好像身边有一个人,正在他耳边轻轻喘气。

    寇冬头也没抬,顺口说:“崽,你上火了?”

    叶言之:“什么?”

    “你喘气声有点大。”

    叶言之看起来表情有点迷茫。他站在寇冬的肩上,说:“你听见我喘气了?”

    “当然,”寇冬说,“你自己听不见?”

    叶言之的脸色变了。他道:“我不需要呼吸。”

    他如今,根本算不得一个人,只是个物件,自然无需呼吸。

    “……”

    寇冬拿着灯的手也松了。他将灯放下,屏息凝气——

    那种呼吸声仍然在侧,并非他的错觉,甚至一次比一次更为清晰。

    烛光昏暗。

    寇冬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拖成长长细细的一条。他肩上没有叶言之,叶言之照不出影子。

    再远一点,被红布笼着的神像的影子如同一座小山,安稳地坐着。

    寇冬的目光从上头掠过,又猛然移动回来。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居然看到那神像的影子,微微动了动……

    那一瞬间,不太好的感觉一下子笼罩了寇冬的心头。他尽量轻地向前挪动了一步,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盯着。

    就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影子再次动了,极其细小的幅度,只是肩膀向上微微一顶,却也足以证明并非错觉。

    好像那底下的东西颤动着,要从这罩顶的红布下钻出来。

    寇冬仔细观察着那颤动的频率,与他所听到的呼吸全然相同。

    他也终于知道那呼吸声是从何而来的了。

    ……是神像。

    这具神像——居然是活着的!

    这一发现,让寇冬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他猛然迈开腿,不顾一切向门口跑去!

    神像的活动幅度大了起来。他缓慢举起了手臂,身体前倾,好像要从这神座上站起来。

    寇冬不知道被他抓到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玩的事。好在门近在眼前,他几步奔向前,已经被神像投下的巨大阴影完全覆盖。

    那影子朝他越靠越近,手臂伸着,简直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