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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野去警局里了解过当初这桩案子的情况,警方当时就将容徽在案发那天的行动轨迹线查了个清楚,因为那天他在围棋馆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间棋室里很久,以至于没有人可以证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年舆论发酵,警方却未轻易断案。 在那天打扫过棋室的清洁工因为出车祸而在医院里昏睡了一段时间,后来他站出来替容徽证明清白,但这件事却被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所谓真相给覆盖。 当然,也还是有许多人为此而感到抱歉,承认自己轻率地相信了舆论,冤枉了容徽。 可容徽,已经死了。 也还是有一些人,他们不会记得当初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证明了容徽的清白,他们只会在茶余饭后谈论起自己道听途说来的某些流言,提起容徽,他们只会故作唏嘘,“啊,那个自杀的围棋天才啊,我听说他是因为杀了养父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自杀的……” “就凭那个清洁工随口说一句,就能证明不是他杀的了?” 这样的言论,屡见不鲜。 孟清野还问过当年负责这桩案件的人,他也知道当初的容徽到底报警了多少次,指控养父母虐待多少次。 曾经的他是绝对没有办法相信的,但当他看见那道光幕里的一切时,他发现,他曾为自己和父母砌起来的那座高楼,在顷刻间便已有些摇摇欲坠。 “那些,都是真的吧?” 孟清野定定地盯着他的背影,手指屈起,紧握成拳。 容徽仍旧没有回头,神情却陡然变得更加薄冷如霜。 孟清野明明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此刻,却偏偏还是想要亲口问一问容徽,但容徽的沉默,却让他无法再逃避眼前的事实。 任是谁,突然发现自己阔别多年,想了多年的父母居然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也都会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容徽不欲再听下去,他直接就往外走。 孟清野却上前了两步,或许是忽然的冲动,他脱口而出,“哥。” 容徽脊背一僵。 孟清野眼眶已经有些泛酸,但他从来是不允许自己轻易掉眼泪的,他站在那儿,忽然认真地说:“对不起,哥。” 他低头,俯身对着容徽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并不能抵消他的父母给予容徽的伤害,孟清野也没有要求得容徽的原谅,而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并不值得容徽原谅,此刻,他仅代表自己,代表着自己此刻心内那种难言的愧疚。 照青的回溯之法,让他看见了曾经那个身形单薄,沉默寡言的少年,也曾是那样真切地将他从婴儿车里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也曾笨拙地哄过哭个不停的他。 他戴了十几年的玉坠,原来并不是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而是曾经被母亲粗鲁地从容徽的脖颈间扯下来的物件。 那原是容徽的东西。 但听他的这一声“哥”,容徽或许有一瞬微怔,却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径自走了出去。 从客厅到小花园,他仿佛踩碎了周遭所有的漆黑夜色,在斑驳的灯影间,瞥见不远处的女孩儿站起来,朝他笑着招手的瞬间,好像地上那些破碎浅薄的光都变得暖了一些。 照青在给桑枝读网上看到的沙雕段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桑枝也在笑,却在下一秒看见从昏暗处走来的容徽时,她就连忙站起来,朝他挥手,唤他,“容徽你快过来!” 初冬的夜已经足够冷,但旁边烧烤的炭火却烧得通红,偶尔还溅出几缕火星子。 但容徽却忽然想起曾经的那场初雪。 他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女孩儿朝他招手,言笑晏晏。 也是那一瞬,他才终于开始打量漫天飘飞的雪花,并开始留恋她的笑脸。 “容徽,这个糖是照青给的,我刚刚吃了一颗,特别好吃!” 桑枝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将糖纸撕开,把那颗糖凑到他的嘴边。 容徽下意识地张口,咬住了那颗糖。 甜丝丝的味道,又混合着带着青柠香味的一缕酸。 后来,照青把硬要喝酒,却一杯倒的孟清野给拖走了。 周尧和孟衍两个商量着,去最大的澡堂里泡个澡,不一会儿也溜走了。 桑枝和容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容徽,那件事,你告诉孟清野了?” 桑枝啃着苹果,问道。 “嗯。” 容徽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屏幕。 “那他怎么说?他信了吗?” 桑枝说完,又会想了一下今天孟清野来时的情态,她又说,“我感觉他今天来的时候,对你的态度就已经转变了好多……一点儿也不像之前那样。” “他信不信的,都无所谓。” 容徽对于这个话题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桑枝也没有再说下去,啃完苹果之后,她就靠在沙发背是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如花叶开合般的水晶灯片刻,她又伸手去挡住自己的眼睛。 “容徽,今天晚上你开心吗?” 容徽忽然听见她这么问,便偏头去看她。 桑枝对他笑,“我觉得挺好的,大家都在一起,多热闹呀。” 或许连容徽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从桑枝开始,他的身边接连有了周尧,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