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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浓的阴气。 方谦一时间心生厌恶。这样圣洁的巨大银龙,却被数不清的阴虫寄生。这些阴气凝结出的秽物就如同藤壶寄生在船上一般,沿着锁仙链一路攀上巨龙的肢体,汇聚在银龙的下方,饥渴地攫取与掠夺巨龙的龙气。 原来有龙气滋养,难怪那些百姓夜里不寐也能成活,而阴气都被滋养出了神识。 可龙气是世间至刚至正至霸道的气,这些东西怎敢就此侵犯龙?除非是人为……可究竟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老人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我提醒过你不要看,这些事与你无关,知道了,你再留在这个城里只会给自己平添痛苦。”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种地方?”方谦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走向窗边,他缓慢的步子越走越快,似对窗外的景色有无限期待。他挤开了方谦,仰着脸看着窗外被囚的巨龙,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顿时有了生气:“我们人族生来平凡孱弱,山间猛兽的一爪都足以将我等杀死,想要突破修为也是困境重重。但龙族不同,他们生来便得天道眷顾。你难道不想知道,它们为什么能如此特殊?它们的龙气,又是否能为人所用?” 方谦心中沉重。他眼睁睁看着老人在说这番话时,仿佛返老还童一般,褪去了身上的岁月痕迹。他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洁,佝偻的身体也重新变得笔直,喑哑的声音也疏朗开明起来,分明已是青中年的模样。 只那一头银发,更衬得他不惹尘埃一般。 方谦挑了下眉,神色难得露出诧异的神奇:“……师伯祖?” 他见过这个人。他刚进太桁时也曾被师尊惩罚去藏书阁抄书。方谦写字很快,抄完书后也不想回去继续在礼乐课上枯坐,便在藏书阁中上下翻找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眼前人的画像,是被藏起来的,就放在最顶层的位置。 按理来说太桁有专门供奉仙门祖师的祠堂,实在没道理将以为祖师的画像束之高阁。方谦抱着画像找到唐景辞,那是他第一次见师尊对自己彻底冷了脸。 “这人是仙门叛徒,不配在祠堂。” 唐景辞越这么说,方谦越好奇。后来他查到这个人叫陈殊予,按照辈分来说是他的师伯祖,擅长堪舆之术,三百年前就已经叛出了师门。 算起来正是戚若云的师祖。 他判出师门前已经达到了真仙实力,却不知道为何一直不能飞升。 只是方谦并没有直接见到过这位师祖,不知道为何也会进浮光掠影……难道只是因为一幅画? 陈殊予见方谦表情微妙,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见过我?你我之间也有关联?” 方谦目光微缩了一下,他注意到了陈殊予口中的也字,这么说来他师尊唐景辞果然也在这个城中,就是不知道是在哪个时间节点里面。 方谦想了想直接说道:“我出自太桁仙门。” 陈殊予顿时恍然,明白了方谦先前称呼他为师伯祖的缘由。他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原来如此……可惜你的师门长辈应当是不太认可这个称呼的。看来未来的我和仙门的关系会很微妙。” 他说着顿了顿:“便如另一个人一般,与我见面后便先拔剑,不曾如你我这般好好说话。” 方谦了然,那人看来是师尊没跑了。 陈殊予又问道:“小辈,我问你,我未来可有飞升?” “你吗?”方谦勾了一下嘴角,钧弘出鞘化成一道光弧刺向眼前的人。“自然是没有的。” 然而这只是虚晃了一招。剑气向前扫去,方谦的身形却往边旁一窜,整个人撞出窗子。他体态舒张优雅,与那条银色的巨龙在月光下竟似是另一对星与月。剑光破夜,直直劈向锁仙链:“行歪门邪道还想要飞升,做梦!” 剑气激荡之下,那锁仙链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原本死气沉沉的银龙受此震荡,半垂的眼睑全部睁开,庞大身躯不住扭动起来,试图将锁链挣断。方谦深吸一口气,再要行一剑,却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庞大的灵气向他撞来,是以不得不以钧弘格挡起来。 他扭头看去。陈殊予也已经离开了屋子。虚空之中,他仿佛脚踏实地一般走得很稳,身上灵气爆发,却不是向着方谦而来。刚刚抬起龙首的银龙仿佛受了什么压迫,又不得不垂下了龙首。愤怒与不甘令它看起来有些狰狞。 方谦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陈殊予镇压银龙,目光冰冷。他居高临下,看着方谦的目光既藐视,又怜悯:“你没有办法改变历史,但是我却可以让你死在历史当中。” “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 死地之中,方谦微笑了起来。陈殊予心生警兆,但在陈殊予出手之前,方谦已再次挥剑。剑锋准确无误地斩在他先前劈出裂痕上。 那锁仙链上的裂痕再次扩大,陈殊予脸色微变,却似有所顾忌般,抬手并没有攻击方谦,而是想要强行拉开时间。 他和银龙是这浮光掠影的主人,但如今的幻影却也是依托方谦才能存在,更何况既然是同源,他并不想取方谦的命。 不过这浮光掠影,于方谦而言是幻影,于自己却是真实。 方谦的举动让陈殊予的压制有了一丝松懈,银龙再次挣扎扭动起来,硕大的龙头猛地朝向陈殊予直接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