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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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犹豫着摇头:“仍是委屈了闵小姐啊。” “不委屈不委屈。”闵大学士好好儿一个读书人,就差学江湖好汉拍胸脯了:“只要王爷是真有此意,便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何来委屈一说?” 讲道理,贤亲王好歹是多年霸榜“京城闺秀最想嫁单身贵族”排行榜第一名的人物,闵小姐若是能当上贤王妃,那该羡煞了多少人去。不过是被人闲话几日,到时候实惠还不是落在他闵家的! 沈元洲仿佛十分感动,亲自下来握闵大学士的手,动容感慨道:“爱卿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又对唐尚书感慨道:“都说长兄如父,这几年朕对老十的婚事是cao碎了心。好容易都要成了的,可别被那些全无所谓的流言给糟蹋了。” 唐尚书学着陛下的表情叹气:“可不是呢,微臣家中三子二女,最忧心的便是婕妤娘娘在闺中养的太过天真。幸而有陛下龙气盖佑,让她在宫中得看一席之地,也不知这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的就卷进了非议之中,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闵大学士同仇敌忾:“都是叛逆与造谣者的错!微臣不才,绝不会姑息了他们!” 沈元洲龙颜大悦:“那就交给闵学士了。还有唐尚书,你拳拳爱女之心朕亦能理解,若是旁人如此非议了朕的公主,朕也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唐尚书与闵学士心领神会,一同冲陛下拱手行礼。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管让这两位随意发挥的先唱个红脸,哪怕和阴阳怪气嘲讽的人起了冲突也不怕。只需他们将事情撕掳开,陛下再来当个和事佬,便可顾及贤亲王的婚事又不影响后宫女眷的名声。 都是为了自家女儿的大好前程,两位大臣对视一眼,没二话的携手离去。都是多少年修炼的老狐狸,几十步路的时间中已经商量好了一会儿怎么打配合,只等着哪个倒霉催的撞枪口上,他们便好借题发挥的唱这一出戏了。 解决完一桩心事,沈元洲的心情已是彻底晴朗了。正要转到屏风后头去看看唐莹,不妨婕妤娘娘已经睡过一觉醒来,正小声抱怨道:“我爹进都进来了,陛下居然不叫我见见!” 容姑姑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一边笑道:“总不好随意见外男的,娘娘若是想见家中亲眷,不如央陛下让您省亲便是。” “你倒是会给她出主意。”沈元洲端着杯花茶进来递给唐莹,真接过宫女手里的梳子给她挽发,不忘斜睨容姑姑:“朕这乾元宫司寝大姑姑是要叛变了啊,一个个的胳膊肘往外拐。” 容姑姑可不怕他,抿嘴笑了笑便拐出去,将小小的空间留给这两口子。唐莹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目光盯着镜子中专心致志簪花梳头的皇帝陛下,又从镜子中反射进沈元洲的眼里。 皇帝陛下无奈:“行吧,等朕先回宫把那摊子事摆平了,找机会让你们几个回家转转。” 婕妤娘娘一看有门,笑嘻嘻的穷追不舍:“找机会是什么时候啊?陛下给个准信呗。” 沈元洲还真开始想了:后宫因贤妃“投毒”而惹出来的一摊子乱事牵扯甚广,明日回京就得先将这事儿解决了。至月末时还要纳个和亲公主,若是高位妃嫔都不在,那面子上也过不去。 四月的上巳和五月的端午都是要在宫中过节的,再往后就是六月了—— “要不就六月初吧。” 沈元洲摁着唐莹歪过来的脑袋给转回去,顺便将之前她戴过来又被拨乱的钗子给一支支重新插回去:“不过不能去太多人,所以你可得加把劲,让朕给你把位份升到妃,你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你修省亲园子了。” 第73章 骆公公 沈元洲与唐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没多久,魏三递上一封从宫中传来的一封密信, 又让他的好心情降到了谷底。 “贤妃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自尽了?”沈元洲随手将那张纸往桌上一扔:“留了封绝笔信,承认了所有的罪名之后畏罪自杀?” 魏三低着头不说话,这事看起来就不靠谱,也不知道宗人府是吃什么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欲盖弥彰。”皇帝陛下冷哼道:“可见朕的后宫还有能人啊,连贤妃都能摆布的了,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魏三低声问:“要继续查下去么?” “当然要查。”沈元洲盯了他一会儿, 突然一拍桌子:“你也学会藏着掖着了?!” 魏三赶紧跪下, 却是有些迟疑:“并非是微臣有意隐瞒,实在是……太过荒谬又无证据,微臣不敢信口开河啊。” 沈元洲不说话, 只用眼神继续压迫。 魏三无奈的点点头:“其实德妃娘娘也有些怀疑, 与微臣的想法一样。别的都不说,只说这人在宫中经营良久,连微臣和德妃娘娘都查不出踪迹的, 其实只有一个可能——” 沈元洲微微一愣,垂眸:“你是说,皇贵太妃?” 这个想法确实是太过大胆甚至大逆不道,也难怪魏三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你继续说。”沈元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魏三低声道:“陛下还记得之前有人冒充郭贵人身边的秦嬷嬷陷害锦婕妤的事情么?此次贤妃下毒,德妃娘娘借机下令搜查后宫,意外发现延福宫里有位管着小花园的骆公公, 身形竟与秦嬷嬷有七八分相似。” 沈元洲眯眼:“仅仅是身形相似就怀疑他?” 魏三摇头:“微臣搜宫时故意制造了点儿混乱,让监察司的人趁乱摸进了骆公公的住处,在他屋里找到了一处暗格,里头有不少胭脂水粉。”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怕打草惊蛇, 微臣不敢直接拿下骆公公讯问。不过问过延福宫里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说骆公公平时深居简出,没什么人会注意他的行踪,偶尔不见了也只当他是在屋里休息。” “你觉得就是这个太监易了容假扮的秦嬷嬷?”沈元洲哑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也难怪,以前查了宫中所有宫女嬷嬷,居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查到。” “不过目前并无证据……” “那就盯住他。”沈元洲果断道:“若真是这人干的,总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魏三躬身应喏。沈元洲挥挥手让他退下,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唐莹绕过屏风过来给他揉太阳xue。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怀疑过皇贵太妃。”皇帝陛下的声音中是说不出的疲惫:“皇贵太妃只差没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了,我从未想过她会在我的后宫中动手。” “说不定不是她呢。”唐莹小声道:“魏大人只是怀疑而已,又没有确凿证据。” “呵,”沈元洲低笑摇头:“你这傻妞,别忘了她算计针对的可是你,你这时候不应该落井下石求朕为你主持公道么。” “臣妾是讲道理!皇贵太妃为什么要针对臣妾?臣妾与她又没什么过节。”唐莹皱眉:“便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她,以皇贵太妃的能耐完全可以在臣妾进宫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何必等道臣妾得宠了之后再冒险陷害?” 她一脸笃定的点点头:“皇贵太妃那么聪明,这完全是没道理的嘛!可见是魏大人猜错了,说不定过一阵子又查出真相来呢?” 沈元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说是因为沈元礼曾暗恋唐莹而不得,干脆连婚都不想结了,惹来当娘的迁怒么? 可他更不想让这两人之间有任何牵连,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也不愿在唐莹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不过唐莹有一点说的对——皇贵太妃若是要动手,根本无需等到她在万寿节上救驾之后。或许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更需要魏三与德妃好好查个仔细。 唐莹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听进去了。索性从后头搂住皇帝陛下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撒娇:“查案的事情有魏大人管着,肯定会水落石出的。陛下别这么担心,来笑一个嘛。” “你当朕是给你卖笑的呢。”沈元洲白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了些许弧度。 “嘿嘿,这不是笑了么。”唐莹一脸得意的转身坐在沈元洲腿上,抬起头冲他傻乐:“明儿就回宫了,臣妾好想德妃jiejie和小七。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也不知道小七有没有长大许多。” “这么喜欢孩子吗?”沈元洲捏她的鼻尖,心中浅浅意动:“那就自己给朕生一个。” 这玩笑说过太多次,唐莹都懒得意思意思的矜持脸红,只坦诚的叹了口气怏怏道:“我倒是想啊,韩御医不是不让么。” 这回轮到沈元洲得意了:“那是以前么。老韩都说了,你现在养的不错,可以不用药了。” “诶?”唐莹睁大了眼,脸上不争气的开始泛起红晕。沈元洲就这么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她一片绯红一直连到耳朵尖和脖子根。 “哎呀陛下讨厌了,又逗臣妾玩儿呢。”唐莹别过脸,一巴掌拍在沈元洲胸前:“再骗臣妾臣妾就不理你了啊。” 敢这么犯上作乱的也只有锦婕妤了。沈元洲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抓一把挠一下的小暴力,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真不是骗你,不信你与朕试试看。” “试试……试什么试啊天都还没黑呢。”锦婕妤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总要先吃晚膳,不是,这是马车上啊陛下可别乱来。” “朕怎么会乱来呢?”沈元洲笑的越发邪气,吐息喷在唐莹的耳朵上,让她浑身发紧,偏又被一双大手禁锢的躲也不是跑也不是。 “朕原是打算回宫后第一个幸了你,没想到你比朕还心急。”沈元洲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在唐莹的耳尖盘旋:“没关系,朕都听你的,等会儿就安营扎寨吃晚膳,天一黑就让你——” 后面的话被咽进了嘴里,动惮不得的锦婕妤也不知道是灵光一闪还是突然犯抽,突然抬起头勇猛的吻上陛下的唇,总算将那一句句刺挠挠一直挠到心底的调笑话语尽数消音。 她吻上陛下的那一刻,自己都是懵逼的。沈元洲将她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尽收眼底,眸中的幽暗色徒然深邃,双手发力将试图逃脱的小姑娘紧紧扣在怀里,反客为主把伊人吻到忘了呼吸。 忘乎所以,良久。 缠绵的吻难舍难分,直到唐莹猛的甩开头。 “哈……差点憋死了。”婕妤娘娘大口大口深呼吸:“陛下嫑亲这么久么,都说了您鼻子好大,每次都堵住臣妾的——” 后续的话音再次被吞没。食髓知味的皇帝陛下再次擒住喋喋不休开开合合的唇,那殷红的,因才被吻过而显得异常艳丽诱人的唇。 “唔,陛……陛下……” 婕妤娘娘努力扭头让自己活下来。 “叫朕什么?”沈元洲“好心”的停下片刻,轻轻拍她的后背,沙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唐莹眼眸迷离,直觉的攀上他的脖子:“夫君……” “呵。”沈元洲轻笑,在唐莹眼中倒影着她熟悉的危险。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双唇再一次被含住。 沈元洲低头吻她,突然就不想再约束自己。什么规矩什么祖训,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最后一根叫做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沈元洲欺身而上,在唐莹欲拒还迎的躲闪中掌控着两人的距离一点点靠近。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凌乱了满地,唐莹仿佛暴风骤雨的海上飘着的一叶孤舟,双手徒劳的掐住陛下的胳膊,仅靠着一点支撑在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中不知今夕何夕。 …… 守在马车外的刘公公一脸诡异的扭曲表情,看一眼旁边镇定自若的容姑姑,无奈的挥挥手让早就被撵下来的宫女太监侍卫嬷嬷们离的更远些。 “啧,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容姑姑小声吐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你不让他们听,难道他们想不到么。” 刘公公无话可说。 “陛下也真是的,哪有这么猴急。” 容姑姑撇嘴,仿佛想到什么,转身就要往别处走。 “你去干啥?”刘公公警惕的看着容姑姑。 容姑姑摊手:“去找魏姑姑拿衣裳啊,你觉得就陛下这架势,婕妤娘娘的裙子能保得住?” “……行吧。”刘公公的表情更加无奈了:“你快去快回。” “放心,陛下一时半会的完不了。”容姑姑偷笑:“你也没少听墙角,对陛下的战斗力这么没信心么?”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刘公公臊的一脸通红的直跺脚:“怎的这么没脸没皮,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反正只有你听到么。”容姑姑扫一眼躲得远远的宫女侍卫,到底是没再逗刘公公,带着两个小宫女去取锦婕妤的衣裳来。 第74章 回宫 容姑姑对皇帝陛下的了解确实不错, 等她取来衣裙过了一阵,才听陛下敲敲马车的隔板让人进去收拾。 一眼扫去, 车厢里并没有多乱,只是地上多了几件衣裙。锦婕妤面色红润的躺在矮榻上昏睡,唇色十分艳丽好看。 沈元洲咳了一声:“刚刚说话时打翻了一杯茶水,你去给锦婕妤找身换洗衣裳。” 容姑姑默默的将手里蓝布包裹的包袱打开。 “咳咳。”沈元洲仿佛是嗓子不太好,撇过头去没好气道:“伺候婕妤娘娘更衣么,还用朕来教你?” 容姑姑忍笑不看这恼羞成怒的皇帝陛下,亲自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皇帝的别扭表情更深:“擦那么干净干什么, 多留一会儿。” “……留?”容姑姑扭头看他。 “老韩说的。”沈元洲果断甩锅, 凌厉的目光压下:“你懂?” “奴婢知道了。”容姑姑点头,看向锦婕妤的表情越发柔和。她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怎么会不明白陛下对于锦婕妤的期待?只盼着锦婕妤不要让陛下等太久, 早日传出好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