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杜鹏说，特别是现在他都已经设想出了二楼包厢的时候。

    “后来我就下了楼，看到你站在门口，你见我下来，还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然后我们就上了公交车，没想到你这家伙一上车就睡着了，更没想到你还做噩梦大喊大叫。”

    所以真实的故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没说话，也不确定该怎么说，在那栋楼一楼里的所看到的画面所听到的声音是那么真实，我实在无法接受它们会是我幻想出来的。

    很快，我所住的宿舍楼就在前面。这时，我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楼前来回踱着步的熟悉身影。

    ‘赵青？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干嘛？’

    我有意要问，怎料，赵青一见到我便急忙跑了过来，问话抢先一步出了口“唐三，你们两跑哪去了，我等你老半天了。”

    赵青很少这么着急，而且事实是，鉴于我和她之间曾经发生的故事，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私下见过面了。

    “怎么了吗？”再次见到她，尴尬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

    “你手机关机了，你妈打电话找不到你就打给了我。”

    听到这里，我立时也着急了，“怎么回事，我家里怎么了？”

    话声出口，算是意料之中却又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为难表情到底还是浮现在了赵青脸上，“阿姨说你爸的情况太好，可能……所以想要你回家去看看。”

    话语清晰入耳，我的身子就像被电流死命穿过了身体一样直接镇住，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一等反应过来，我本能的就转身要往外跑。

    奈何这个时候，杜鹏和赵青却是一齐狠狠拉住了我，赵青开口，“唐三，我知道你急，但是这么晚了，你回不去的。最早一班大巴也要到明天早上六点，我会和你一起回去。”

    ……

    “老唐，放心，回家好好照顾叔叔，工厂这边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安心吧。”

    安心这两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真的很难。

    一直到坐上大巴，我那颗悬着的心才勉强稍微放下了一点点，赵青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她可能碍于形势所以不好意思说，不过知道她家情况的我多少也能明白这个时候她选择回去的原因。

    大抵是我父亲的消息提醒了她也要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早上六点第一班大巴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差不多是半空状态，而且因为时间太早的关系，绝大部分乘客也都在以各种姿势补觉。

    几乎一夜没合眼的我，也多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直到还有一半路程就要下车的时候我才醒来。

    赵青比我醒的早，见我睁开眼睛，为了缓解尴尬，她便主动开了口，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聊生活琐事。

    可是因为都在同一家上班的缘故，能够聊的内容其实也就屈指可数。于是免不了的，没要到多长时间，我们便说到了工厂下周要裁员的事情。

    随之而来，早已与她渐渐疏远的我才知道她也是被裁员一份子。

    “我听杜鹏说，你们两个也是一样，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赵青表现的还算比较看得开。

    听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我还是说出了开一间餐厅的打算。

    意外的，赵青对此显得颇为激动，“不错嘛，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听到她这样奉承，本就不是喜欢被人夸奖的我，脸上登时挂不住。跟着，更加鬼使神差的，我还说出了一句说完就后悔的话来。

    “如果你还没有更好打算的话，不如也来帮忙。”

    说完我就后悔了，但无奈的是，天性开朗乐观仿佛什么事都不会让她悲伤的赵青已经一口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下了大巴车，因为村子四面环山，十分偏僻的缘故，我和赵青一连还转了两次只有这种山区才能看不得见的小车，才在差不多十点多钟的时候到达了村子口。

    村子其实不大，一共也就三十三户人家。村里的生活方式，房屋建筑各方面其实都已经脱离了时代。最近这些年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像我父母那样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地方，无论怎么说都不肯去城里的老人。

    站在村口，望了一眼这个多少年都没有变化的村子，我赶忙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赵青家比我家近一些，“我先回家收拾一下，一会儿去看叔叔。”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三十三户人家感觉根本不是独立的，而更像一个大家庭。

    我点头应了声朝自己家跑去。

    只是还没到家，我脚步就已经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搞不懂我家门口为什么会有那五个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锃亮，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有钱人味道的陌生男人！

    第六章 还有七天寿命？

    是我太久没回来了，还是说村里哪家子女在外面发了大财？

    这种感觉很古怪，明明是进自己家，却还要盯着那五个陌生男子投射过来的古怪眼神。不过一进屋，我便算是立即猜到了那五个人等在门口的原因。

    因为村里半仙李老头正在我家堂屋里坐着。

    说实话，自打小时候被李老头算出那种悲惨命运开始，我本能的就对这个李老头又敬又怕，习惯性的就敬而远之。以致即使到了现在，再看到他，我还是多少有些害怕。

    直到我进了屋，端着茶杯准备给李老头喝的我妈才发现我回来了。

    “李老头说话就是准，他算到你差不多会这个时候到家。我刚刚还去外面看了一下没看到你，这不，转眼你就到家了。”

    我平常基本一年就回两次家，一是清明，二是过年。于是自然的，我妈的亲切一时就没了完。

    “李爷爷。”怕归怕，既然见到了，自然还是要打个招呼。虽然我对他能算出我这个时候到家这件事根本没有半点惊奇，毕竟坐第一班车到家，怎么着也得到这个时间。

    李老头笑呵呵点了点头，“小三子看样子过得不错，身上多了点福气。小青那丫头怎么样，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

    所以你看，我怕李老头是有原因的，这老头简直就跟有千里眼一样。

    闻言，因着害怕，我恨不得赶紧逃走，“她说一会儿就过来，那我去看看爸。”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感觉过去十来年都没有一点变化。进房间前，我设想过好几种自己将会看到的画面，但我唯独没有想到，我会看见我爸坐靠在床背上，正握着遥控器在那换电视台。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

    “你小子回来啦，以为我怎么了？”老头子一直不苟言笑，语气也硬的很，“就是生了点病，没什么大不了。”

    “那我妈说……”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你妈叫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得找她去说。”

    我确实要去问个清楚，老头子这身子骨好的很，为什么我妈在电话里要传的那么玄乎，害我紧张的一夜都没睡着。

    不曾想，我都没来得及走出屋子，跟着进来的我妈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嘿嘿，被发现了啊，小三子，你也别气，我要是在电话里不那么说，你也不会回来。”

    “所以，妈，你是把我骗回来？”一时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我也真没想到我这老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别怨我，过完年你都快三十了，我这当妈的替了急。”她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很快我们就又回到了堂屋，意外的是李老头好像走了。

    “小三子，你先听我说。你李爷爷小的时候帮你算过命，这事你也知道。所以一直以来这都是我的一桩心事。不过算是老天有眼，你李爷爷前两天突然改口了，他说你命数有变，可以婚娶。”

    说到这里，我妈脸上的笑容的的确确是源自内心的高兴。

    于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我咽了下去。这时，赵青进了屋，理所当然的，她看见我妈脸上的笑容时，登时就是一愣。

    见状我赶忙解释，“说出来你都不会信，我爸没事，我妈这是把我骗回来想要给我张罗婚事。”

    “啊！”赵青惊讶了一声，不过旋即便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叔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来也来了，先去看看。”

    目送赵青进了屋，一回头，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妈脸上的笑容好像凝滞了起来，其间含义仿佛是在说她不喜欢赵青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老人家可是一直都把赵青当自个儿女儿对待的，现在怎么会表现的这样。

    因着疑惑，我刚想问些什么，我妈就已经拉着我把我按在了堂屋的椅子上，“你李爷爷现在在外面和城里来的人谈点事，等谈完了，他就来谈你的事。”

    老妈子登时严厉了起来，“小三子，我可告诉你，你跟你李爷爷说话客气一点，这事千万可别捅娄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说完，她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径直就走向了厨房。

    我妈前脚走，赵青后脚就从我爸屋里出来，到我面前，她盯着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小会儿后才开口，“李爷爷不是以前帮你算命说那种话吗，怎么现在阿姨又帮你张罗婚事？”

    这个问题她问我我又能去问谁呢？要知道我这可是一路被骗回来到家都还没机会喘口气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见我不说话，赵青便将话题转移开去，只见她看了一眼大门口，“看来这回找李爷爷算命的是有钱老板，一下就来了五个人呢。”

    我点了点头，还没能说什么，李老头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我视野里。

    赵青也瞧见了，于是她赶忙调皮的冲我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可不想被李爷爷拉着算命，我先溜了。”

    可是想溜又哪有那么容易，这不，赵青都还没能走上几步，李老头那意味着健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听见声音，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李老头明明都快八十了，怎么还能这么健康呢。

    “小青，想往哪儿跑啊。”

    “嘿嘿，”赵青脚下猛地一停，赶紧满脸笑容，“李爷爷，您真会开玩笑。我可没想往哪里跑哦，这不是快到中饭的点了，我想着该回家做饭了。”

    “呵呵，你这丫头，净会睁眼说瞎话。得了，你先回去做饭，记得多做几道老头子我喜欢的菜，我中午去你家吃饭。”

    “好嘞！”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赵青应着声一溜眼就跑了个没影。

    见到赵青跑走，意识到我又得单独和李老头相处，登时，无法控制的我就紧张起来。“李爷爷，我妈说……”

    谁知，我都还没将心里想的要婉转拒绝李老头做媒的话说出口，已经走到我对面的李老头就伸出了手，示意我别说话。

    而且李老头脸上刚才冲赵青露出的笑容，到了我这里就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尽是阴冷，说句不好听的，感觉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立时，我更加害怕起来，也不敢再说话。

    “小三子，我知道我和你妈说了什么，我也记得你小的时候我给你算的命。所以现在我问你，你是想到死孤寡一人，还是想娶老婆。”李老头问的很认真。

    我们村里的习俗是，李老头问你话，你必须回答。

    所幸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并不困难，因为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想要孤寡一生。

    “好。”听到我的回答，李老头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姑娘，你先跟那个姑娘处处，要我算，你到死都得跟她在一起。”

    呵！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封建社会包办婚姻？这李老头当他自己还活在那个时代呢？

    至此，听到这话，即使再害怕李老头，我也必须要开口了。

    怎奈，李老头又一次抢先一步伸手阻止我开口，“小三子你别急。老头子我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

    说着，李老头忽然没来由的瞥了一眼我爸妈房间那个房间。

    捕捉到这一点，我心头立即‘咯噔’一声。

    “你刚才也见到你爸了，他看起来还不错是不是。”李老头莫名其妙言语到，“看样子至少再活个几十年没什么问题，是不是？”

    说着说着，李老头的语气越来越冷。感受着这样的语气，我有预感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我必须要逃走，我不想听。

    但事实是，我必须得听。

    “那么，小三子，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你家？”话语出口，李老头冷不丁瞪大了眼珠，猛地吓我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