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林珍五月怀孕的，到现在九个月了，快要生了。越到要生的日子，林大军就越紧张，他这心一跳一跳的。说句实在话，媳妇怀孕了，他要当爹了，他固然高兴，可是他好像还没准备好要当爹。说得更加明白一点，他要从自己的口粮里，分出来给孩子吃了。 林依依道：“是快要生了，刚好是正月那会儿，月子是你岳母来帮忙吧？” 林大军：“是，我和岳母说了，别人来我也不放心，岳母来，我们给钱。” 林依依：“这样好，有你岳母在，万事就放心了。” 林大军：“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林依依：“什么事情？” 林大军：“二军要结婚了。” 噗……林依依一口热茶吐了出来：“你说什么？我听错了吧？” 林大军：“没有，二军要结婚了。” 林依依：“……”太晴天霹雳了，“这对象是谁啊？” 林四军嘿嘿笑道：“也是知青，是一个女知青。” 林大军翻了个白眼：“跟二军结婚的当然是女知青，难不成还能是男知青？” 林依依道：“别打岔了，是哪个女知青？” 林四军：“一个叫方芳的女知青，她哥也是知青，叫方曹的。” 林依依对这个方芳没有印象，不过对于张孝军结婚的事情，她还是比较好奇的。“那他打算怎么结婚？就在那个知青宿舍里结婚？” 林四军：“可不是呢，他跟大哥说，大家好歹是兄弟，咱们家的新房子他也不求，但是老房子可不可以让给他。” 林依依：“那是小五的地基，你们没答应吧？” 林大军：“没有没有，我哪里会答应啊？我跟他说，那不行的。他已经过继出去了，咱们家也没得什么钱，当然不可能给他地基。” 林依依：“嗯。”如果当年他被过继出去的时候，张家给的200块钱他没有拿走，那么这次回来，老房子给他也是应该的。但是，那200块钱他可拿得非常欢快了。林依依就是想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所以才把那200块钱还回去的，不然这可是200块钱，在那个时候，对身无分文只有原主留下的30块卖血钱的林家来说，何其珍贵啊？不过，“那他就这样算了？” 林四军：“没有呢，他说他就是借住，他将来要回城的，就让他住上一段时间。我们可不傻呢，这人如果住进来了，将来还赶得出去？” 林依依心想，张孝军想要回城的决心肯定是真的，像张孝军这样势力、现实的人，是不会一辈子留在乡下的，也许是因为想要回城，所以他对林家的这点东西没有兴趣。 林依依：“那后来呢？” 林四军指指林大军：“后来的事情你问他。” 林依依看向林大军。 林大军：“后来我岳父来找我了，他说二军毕竟是林家的孩子，现在我们家有新房子住，老房子可以暂时给二军住，不然咱们老房子空着不给二军住，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依依挑了挑眉：“你岳父倒是会做人情，这是小五的房子，林家已经分家了，这可不是老房子空着。” 林大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没同意嘛，我说了，这得问问你。” 林依依：“除这件事外，别的事情怎么样？他还有干出别的什么事情吗？” 林大军：“没有。” 林四军：“就是经常来给我送吃的。他现在是学校老师呢，哪里敢做出什么事情？” 林大军：“姐，那房子的事情怎么办？如果不给二军住，二军会不会闹起来？” 林依依陷入了沉思里，这怎么说呢，按理来说，张孝军过继走了，他们当年也没有拿下一分钱，是断的干干净净的，所以他们完全可以不给他住。只不过，有些事情，挡不住人言可畏。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就会说难听的话。林家现在有三套青砖房，还有一套老房子空着，如果不给林二军入住，在人言上，是林家吃亏的。 林依依：“你们回去之后，跟二军说，要住老房子可以，我也不要他租金，让他给押金，押金150块，等他不住了，可以退押金，我们白纸黑字，可以写清楚。” 第二天，林大军回去了，林四军在部队里准备多住几天。 如果是平时，林大军肯定也要多住几天的，但是现在林珍快要生了，他不放心林珍，所以就急巴巴地走了。林大军走的时候，还带着了林依依写的协议书，关于150块押金的。 林大军回到村里，先去了一趟大队长家。 寒假里，寒冬腊月的，农民们也闲着。林大军去的时候，林队长在家里晒太阳。看到林大军回来了，他忙问：“从岛上回来了？” 林大军道：“回来了，我跟我姐说了老房子的事情，我姐说，我们林家已经分家了，老房子是小五的地基，并不是我们几兄弟的，不能因为小五现在没住，就说老房子空着，就好比村里人去县城里发展了，人家房子空着，但是你不能把人家的房子让别人去住。” 林大军这话让林队长老脸一红。当然，林大军是没有发现到的，他这人天生少根筋。林大军继续道：“不过我姐又说了，二军想要住的话也可以，虽然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二军已经过继出去的兄弟呢？小五也不要二军的房租，不过要二军写协议按手印。” 林队长：“写协议按手印，这是啥意思？”他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就听不懂了？ 林大军：“我姐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要二军把协议签了，二军可以住在小五的房子里，但是要150块的押金，二军什么时候搬走，押金什么时候退给他，他也不用担心咱们会不给钱，咱们签了协议的。” 第162章 林队长听了林大军的话, 有些担心：“这个……这个二军会给押金吗？”一次性给出150块钱，谁家都担心吧？而且，兄弟间算押金的话, 传出去也不好听吧？其实，他倒不是帮张孝军, 林大军是他女婿，他怎么可能帮张孝军？那天张孝军来找他, 提了住林家老房子的事情，大小道理说了一通，但其实也是句句在理的, 林家老房子空着，他虽然过继出去了, 但怎么说也是林家的亲生儿子, 他和方芳结婚，提出暂住林家老房子，他确实不好拒绝。还有一点, 张孝军把知青管理得很好, 他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没少听一些大队长说知青的坏话, 都在抱怨知青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但是他们大队却没有这样的事情。 为此，大队长对张孝军的印象其实不错的。 其实, 大队长也不是拿林家的老房子做人情，如果今天他家有老房子，张孝军和方芳结婚想搬出来，租他家的老房子, 他也是会答应的。只能说，他对张孝军的印象，和林家人对张孝军的印象是不同的。 林大军道：“这个岳父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姐关于押金的事情说了两个方案。第一个，二军一次性给出150块钱作为押金，咱们家不要租金，他什么时候搬走，这押金什么时候退给他，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我姐说了，小五现在八岁了，过了年就九岁了，这房子是他的，过上几年他也要说媳妇的，所以总不能让二军一直住着的吧？当年二军过继出去，张家给的200块钱，我们也是没收的，都私下给二军自己了，这件事岳父也是见证人。所以我们林家对二军是仁至义尽的，不至于他结婚了，还要林家出房子的。” 林队长：“这话的确是。”过继出去的儿子，没有再回来要房子的道理。所以张孝军说借住，可以付房租，他是同意的。如果张孝军是来要房子的，那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大军继续道：“所以，二军给的150块钱押金一点都不过分，如果他将来不搬走，那小五怎么办？这150块钱，也等于是地基的押金了，他如果不搬走，小五还得重新批地基呢。当然，我姐也说了150块钱不是小数目，他虽然过继出去了，但毕竟身上流的还是我们林家的血，也是林家的亲戚，所以一次性他拿不出150块钱没关系，每个月从大队里扣就是了。一年扣15块钱，扣上1亲结婚了，房子刚好还给小五。” 当然，这不是林依依的本意，林依依之所以定10年，拿林五军的结婚说事情，是因为十年后高考恢复，以张孝军的性格，肯定回城。当然，如果张孝军不回城，那么十年后，用这150块钱给林五军重新批个地基也行，也许150块钱是不够的，但无所谓，自己再添点就行。但以她对张孝军的了解，十年后张孝军肯定高考离开。至于成绩，林依依压根儿就不担心，像张孝军这种钻营的人，高考一恢复，肯定好好看书。 说不定，不用等高考恢复，他自己就提前转营离开了。 而让现在的张孝军拿出150块钱，他肯定不乐意，这件事如果传开了，别人会说林家没情谊，空着的房子都不让张孝军住，但是用每年15块的押金来说事，就不一样了。张孝军现在是老师，虽然没有工资，但是给工分啊。老师是满工分的，到了年底，这工分算钱还没有15块钱吗？ 再说，方芳也是老师，也是满工分可以算工资的。这就不得不说秦梅梅的做作了。谁叫刚开始，秦梅梅就失去了第一学期争老师名额的机会，就白白给了方芳捡了便宜呢？ 所以林依依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夫妻每年付不出15块钱的押金。 林队长：“行，我会把这件事跟张孝军说的。” 接着，林大军从袋子里拿出一些海带：“这是我姐让我给岳父家的。” 岛上海带多，价格便宜，所以林依依用海带来送人挺合适的，几毛钱的东西，可以做人情，又得了人家的感谢。而对于岛外的人来说，海带味道鲜美，尤其是海带汤，是一道非常好的菜，再者，海带的营养价值也不错。 林大军离开之后，林队长叹着气去了知青宿舍里。 知青宿舍里，张孝军、方芳和方曹正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前后下乡不过半年，张孝军就要和方芳结婚了，说句实在话，所有人都觉得惊讶，村里人不说，就是这些知青也非常地意外。 不过算起来，张孝军年后就20了，的确是要结婚了。而且在大家看来，张孝军有能力，长得也不错，的确是个好选择。 是的，比起林大军这么壮实的人，可能在很多小姑娘眼里，还是张孝军这样瘦的人受欢迎。 张孝军选择方芳作为结婚对象，也是有原因的。一，方芳家里条件好，方芳下乡是因为想要体验农村生活，实际上她是家里的宝贝闺女。可是哪里知道，下乡容易，回城难。所以为了闺女，家里人都舍得把大巴大巴的东西寄过来。而且，方曹这个方家的儿子也在，方家就更加舍得寄东西过来了。不过，张孝军作为有头脑的人，当然不会贪方芳的东西。他只是希望他和方家结婚之后，方家在捞方芳回城的时候，能捞他一把。他可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家身上。 二，方芳这个人虽然性格任性，但其实非常地单纯，他只是照顾方芳一小部分，在别人看来方芳难伺候，但其实很好哄。而且还有方曹在，他们两人照顾一个小姑娘还不行吗？ 三，作为家里的娇娇女，方芳长得很漂亮。 结合以上三点，张孝军把方芳拿下了，在拿下方芳之前，张孝军早就攻略了方曹。同时，也攻略了其他的男知青。比如他当了知青组长，但是组长奖励的五斤粮食他却是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的，冲着这一点，知青们就觉得他大气。再比如当了老师，老师时不时地会收到一些东西，比如农村给的蔬菜之类的，他也会拿出来和知青一起下餐。再比如**月份，他就带着大家钓龙虾，大家吃了不少龙虾rou。所以知青们对张孝军，是心服口服。就连秦梅梅这个白莲花，她都怕张孝军。 张孝军的确不是很看重这些粮食，他手中有不少的钱。首先当初过继的200块他还存着；其次在张家住了六年，因为张家夫妻想要养子养老，所以在条件上，他们并不苛刻养子，不管是他还是另一个养子，手头的零花钱和零食，比别的孩子都要多。张孝军早熟聪慧，这六年下来，零花钱都存了下来，再加上被另一个养子陷害报名知青之后，张家夫妻也给了他一些东西，所以他身上三四百的存款是有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不稀罕把一些粮食分给大家卖人情。 “你们都在啊？”林队长进了知青办的院子，看到张孝军等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商量事情。冬天里，晒太阳是最舒服的一项活动了。 张孝军赶忙起身，把凳子让给大队长，又对方曹道：“方曹，你给大队长倒一杯热茶。”方芳也在旁边，但是他从来不使唤方芳。 方曹：“哎。” 林队长：“不用不用，我说了事情就走。孝军，关于你那个房子的事情，林家那边回复了，他们说……所以，每年扣15块钱的押金，你看怎么样？这件事呢，我可以做个见证人，也可以请村里的书记一起见证，到时候你们如果不住了，押金是可以退还的。” 张孝军当然不想要给押金的，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长住，他是肯定要回城的。而方家人肯定也会想办法把方芳弄回城，到时候作为方芳的丈夫，他能留下吗？但是，如果不给押金就不给住了。 方芳：“押金就押金，咱们又不是给不起。” 张孝军想要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了，被方芳给直接破坏了。 方芳都这样说了，张孝军也没有办法。再者，从工分挣的钱里面扣，不是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感觉还是不同的。说得明白点，不是从自己兜里拿出的，并不是那么心疼。而且，他和方芳结婚之后，他们的户口就一起了，到时候工分挣的钱也是一起的，那么……每年15块的押金，是他和方芳一起出的，所以他等于出了7块5，这样一算，张孝军就更加不心疼了。 不过，张孝军又道：“方曹，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搬过去吧，那边有多的房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吃喝也不方便，我们三个人一起，还能省一点，你看怎么样？”方曹和方芳是亲兄妹，也不用避讳。 方曹：“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更加高兴了，他没有想到张孝军还为他考虑到了，顿时，心里更加满意张孝军了。 可是，方曹不知道，张孝军也有自己的打算。方曹一起过去了，捡柴挑水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方曹可以一起帮忙了，完美。 张孝军：“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方曹：“那好。” 张孝军又对林队长道：“大队长，我们同意每年扣15块钱的押金，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林队长：“你跟我一起去大军家，把协议签了，钥匙在大军那。” 张孝军：“哎，好。” 林大军把从岛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还有一些蛋糕。 林珍看着，拿起一块小蛋糕：“这是大姐自己做的吗？好香。” 实际上是林依依从系统商城买的，最普通的蛋糕，就鸡蛋、黄油、牛奶和面粉，四四方方一块一块的，但是因为最普通，所以看上去跟自己做的没什么区别。 林大军：“嗯，大姐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吃吃看。”他在大姐家的时候就吃过了，这是特意带来给他媳妇吃的。 林珍咬了一小口：“好香、好甜。”蛋糕的香味和甜味是特别的，加了牛奶的香味，是任何一种香味都无法比的，“真好吃，大姐真好，什么都会做。” 林大军：“当然了，我姐是最好的。” 林珍早就习惯自己男人对大姐的依赖了，每次男人去岛上，鸡蛋和蔬菜大把的带去，放在别人家，肯定心疼死，但是林珍不心疼，一是他们家里有条件，每年鸡蛋都自己吃了，但是一年两头猪换来的rou票也是钱，那是存下来的。二是大姐家条件更加好，哪里会占他们家的便宜，实际上大姐给的东西都超过他们每次拿去的东西。三是长姐如母这话不假，自己家男人是大姐养大的，还供他读书马上要高中毕业了，接下来还有一份工人的工作，如果让男人不要孝敬大姐，那还真是跟白眼狼没什么两样了。林珍是个懂事的人，自然不会这样做。 林珍吃着小蛋糕，看着自家男人一边拿东西，一边不停地炫耀大姐，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她觉得自己是整个大队，不，是整个县城里最幸福的女同志了。 林大军把东西放好：“过几天咱们去姐在县城的房子里住吧，不过得让岳母提前去打扫一下。” 林珍：“啊？” 林大军：“姐说了，孩子得去医院里生比较安全，在乡下地方如果发生点意外，再送去县城就来不及了。” 林珍一想也有道理，不过：“去医院挺浪费钱的。”虽然家里条件是好，但是骨子里节省的林珍想到这个钱，又舍不得。 林珍的节省和林大军的抠是不同的，林珍的确是节省，她的节省也放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林大军在读书的时候，她一个人，她吃的都随便。而林大军的抠是对别人的，对自己他是舍得花钱的，这钱花在自己身上不心疼，花在别人身上他就心疼。当然自己也包括他媳妇和孩子，所以林珍说浪费钱，他就不觉得了：“命比钱重要。” 林珍一想也是：“那我整理些东西，明后天就过去，到时候让我娘一起过去。” 林大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