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肖奶奶笑了：“啊哟，我还有这个福气去县城里住啊？” 林依依：“怎么就没有了？等我们在县城买了房子，奶奶的户口也能迁移到县城，那奶奶就成了县城里的老太太了。”但其实，这是不行的。不然谁都能迁，不都是冲着商品粮去了吗？所以林依依的话也只是哄哄肖奶奶而已。 当然，也不是谁都愿意冲着商品粮去的，商品粮是需要钱的，没有钱也没有粮食。但是在农村，只要上工挣工分就有粮食，所有就算有人羡慕吃商品粮的，但羡慕的不是粮食，而是这个工作。 下午，林依依和肖宇收拾了一下东西，雇了大队里的牛车去县城了。林家兄弟送他们到村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牛车走了，他们也想去县城。 不过姐说了，让他们明天同肖家人一起来，带着那条鱼。 虽然说只收拾行李，但其实牛车上的东西不少，比如林依依把嫁妆柜带上了，还有那桶黄豆，以及林家弟弟们的粮食，肖宇用野猪rou换来的粮食等等。 她这样带，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们是搬家，也许还会回肖家，但是意义不一样了。 到县城，也不过下午两点，林依依打扫卫生，肖宇开始给厕所做个水管和水箱。水管是空心竹子，水箱是木板，用五块木板就能做个水箱，底下一块，四面四块，上面要灌水，所以不用封住，然后底下的木板挖个洞，对准竹子的圈口，不过圈口可以比竹子的圈口小，这样空心竹子能拖着水箱了，最后再把竹子和水箱固定在墙壁上。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要做的细致些也要费些时间的。 不过，这屋子有两个月没住人了，厕所里的味道经过这两个月早就散了，所以肖宇做水管和水箱的时候，味道不臭。 林依依打扫好卫生，带着林五弟在厕所门口看着：“宇哥，你手工挺好的啊。” 肖宇：“仔细些就行。”其实他真没什么手工，只是动手能力还不错。 林依依：“我宇哥天下第一厉害。”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似的。但是，不要钱的好话，根本不值钱。 肖宇知道她的脾性，不过被夸总是高兴的。“心情很好？” 林依依：“当然啦。”想到以后不用面对齐菠菜了，吃什么也不会有人跟她抢了，她是真高兴，“我们晚上煮白粥吧。”真正的白粥，而不是只有几粒米的米汤。用之前野猪rou换来的大米煮。绿豆、黄豆，她是不舍得煮了。一斤黄豆可以发810斤黄豆芽、一斤绿豆1013斤豆芽，可是比单吃绿豆黄豆划算多了。至于红豆，她不知道怎么发红豆呀，所以直接拿来煮粥。 肖宇：“你决定就好。” 林依依拿了半斤米来煮粥，还加了虾rou干，不得不说，虾rou粥的味道真不错，有种类似于排骨粥的感觉。 林依依自己吃了两碗，剩下的全部被肖宇吃了。 其实，住在县城里，让林依依最满意的除了厕所之外，就是电灯了。尤其是现在，躺在床上，看着暖黄色的灯光，虽然没有后世的节能灯明亮，现在的灯泡灯光偏于黄色调，但这是电灯啊，是无数盏的煤油灯加在一起，也不能比的。 肖宇：“明天我去领这个月的商品粮，奶奶他们来了你招待他们，留他们吃午饭。中午的饭菜我会从公安局的食堂打来。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商品粮已经减了两成。”接着，肖宇又详细的介绍了城镇户口的待遇问题，“按照我的工作，粮食每月定量30斤，40%供应面粉也就是12斤，5斤是大米，其余是粗粮13斤，但是现在每月定量只有24斤了。油每月半斤，布每年2丈，肥皂凭购货本每户每月一条，rou每户每月2斤，蛋凭购货本每月每户供应半斤，煤、木柴凭购货本供应每户每月100斤煤……” 听肖宇把事情具体的讲完，林依依的神情是这样的_(3)∠)_：“煤和木柴也有吗？” 肖宇：“有。” 林依依：“……”她还让林大军他们来看她的时候从农村里带，好丢脸。 肖宇：“怎么了？” 第38章 林依依：“没有，这个明天能领吗？”那种丢脸的事情她才不会说呢。只可惜, 明天大军他们要来了, 她也来不及跟他们说了。 肖宇：“能，原本提前就该去领的，但是前几天房子没弄好, 就一直没去领。”肖宇没说的是, 这样的年景, 苦的其实是老百姓。就拿干部来说, 他随时都可以去领。但是, 从大局观来说, 先考虑干部，再考虑老百姓，这是没有错的。毕竟干部如果出了事情, 每个单位、每个岗位就会乱。 林依依：“那我明天在家里等你了。” 肖宇：“好。” 林依依：“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些零用钱啊？你明天去领东西要付钱的吧？” 肖宇：“好。” 林依依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然后扑上去压住他：“说，你是不是藏了私房钱？” 肖宇疑惑：“没有。2500的存折给你了, 那天在百货大楼给了你80, 身上还有零碎的三块多。”他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藏私房钱呢？ 林依依：“其实我挺喜欢藏私房钱的男人的。” 肖宇：“……为什么？” 林依依：“因为私房钱可以用来给我买礼物，给我惊喜啊。” 肖宇：“嗯。”从今往后，肖宇从藏房钱的路上一去不复还了，“明天你可以睡晚点，早饭我从县城食堂会带来。” 林依依：“真的吗？有馒头吗？” 肖宇：“有。” 林依依笑的很灿烂：“太好了, 谢谢宇哥。” 肖宇：“嗯, 要怎么谢我？” 林依依一愣, 随即笑的更加放肆了，这男人……学坏了。 肖宇看着她的笑容，狠狠的亲了上去。 大晚上的，林五弟睡的呼呼响，林依依在一边抗议：“脱长裤……脱长裤……” 肖宇不管她，就是摁着她亲。脱了长裤，他担心自己的窘态会暴露，不行。脱了长裤，他也怕自己会对她使坏，不行。 第二天 虽然说可以睡的晚一点，但是晚上睡的早，早上真懒不了床，睡久了头疼。所以肖宇起来的时候，她也起来了。洗漱好之后，肖宇去公安食堂买早饭，林依依开始整理黄豆芽。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发了半斤的黄豆芽，发好之后有四五斤了，今天肖家人来，得给他们带一般去。 吃好早饭，肖宇去上班了，林依依继续整理黄豆芽，把坏的挑出来，她刚整理好黄豆芽，有人来了，是一个妇女，手上拎着一个篮子。妇女穿着整洁的衣服，身上没有补丁，再看身体，不是那种瘦巴巴的，而是有点rou的，且保养的不错，就知道家里有点背景的。 妇女笑着道：“是肖副局长家吗？我男人是县公安局局长杨泰，我叫崔苹，苹果的苹。” 林依依赶忙道：“原来是嫂子，快进来坐。原本应该我们去拜访的，但是昨天刚搬来，今天还要收拾，想着等收拾好了再去拜访。” 崔苹热情道：“这有什么，我听老杨说，你是从下面来的，可能对县城不熟悉，所以想去哪里的话，我可以带带你，带你熟悉这里。”下面指的是乡下，不过说乡下会让人觉得是在歧视，说下面的话又好听些。虽然她一个局长夫人，用不着拍副局长夫人的马屁，但是老杨说了，这肖副局长有来头，而且公安局里，正副局长相处的融洽也是有好处的。再说，她刚做副局长夫人，架子还没端起来呢，性格上，她还是比较热情的，处理好男人下属夫人的关系，对她男人也是有好处的。 林依依道：“那太谢谢嫂子了，等明天我去拜访你，还要你带我熟悉一下县城呢。” 崔苹道：“那行，明天我等着你啊。这是一点心意，也不知道你们缺什么。”说着，把篮子给林依依。 篮子里有二两腌rou，一根萝卜，半包红糖。 林依依猜想，这腌rou应该是用月初的rou票买的鲜rou，然后腌好存着的。林依依也没有客气，收了篮子里的东西，又道：“嫂子等一下啊。”她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一小碗虾rou干、一把黄豆芽，一把黄豆芽大概半斤这样。林家弟弟们剩下的6斤虾rou干，正在逐渐的减少：“嫂子，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要拒绝。” 崔苹初见林依依，觉得这姑娘好年轻。林依依的年轻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这具才15岁的身体，从上到下透着稚气。但是再看林依依的处事做派，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姑娘了。“啊哟，这是虾rou干啊，还有这黄豆芽，可新鲜了，可让我们家老杨吃个不一样的菜了。” 林依依笑道：“虾rou干蒸蛋、熬粥都特别好吃，黄豆芽是自己发的，这会儿刚好，嫂子来的也是赶巧。” 崔苹有些意外：“这黄豆芽是你自己发的？当真是厉害。还有吗……瞧瞧我说的什么话，我的意思是，我用黄豆跟你换？” 林依依道：“这倒是可以，半斤小黄豆两斤豆芽，嫂子如果要换的话，得先给我黄豆，因为发豆芽要三天，我这没有小黄豆了。”林依依也没有说不用黄豆之类的客气话，别说现在是粮食紧俏，就是年景好了之后，也没有次次送的道理。而林依依强调小黄豆，是因为小黄豆发芽之后数量多，大黄豆可少了，没有这个斤两了。 崔苹作为局长夫人，家里不缺吃的，也不会想到占人便宜。退一步说，就是占便宜了，也不会占林依依的便宜：“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过来。”半斤小黄豆能吃多久？煮黄豆汤？可是两斤黄豆芽能吃四顿了，比黄豆好。不过崔苹不知道，林依依在这黄豆芽上，已经昧下了一半。林依依也不觉得自己占便宜，她也是付出辛苦的，而且豆芽她还要挑选呢。 林依依：“好。” 崔苹才离开，林依依在里面整理东西，林五弟在她旁边吃奶糖，林五弟是那种有东西吃就乖乖坐着的乖孩子。门口传来了声音： “是这里吧，按照刚才那位婶子指的应该是这里。” “咱们出声问一问？” “如果不是这里有点不好看啊。” “奶奶、娘，这问路有什么不好看的？请问这里有人在吗？”这嗓门有点大。 林依依听到熟悉的声音，这不是齐菠菜的声音吗？她走出厨房：“奶奶、娘，你们来了？快进来。” 林大军：“姐，我们也来了。”林大军和林三军抬着一捆柴，林四军背着一个背篓。 林依依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半大的小伙子，抬着一捆柴，看上去懂事的很。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累了吧，快快进来。” 林四军：“姐，我把大鱼拿来了，恭喜jiejie搬到县城里来了。” 林依依：“哎，好，大军和三军把柴火抬到最右边的房间，四军把背篓放院子里吧。奶奶，娘，你们快来坐，我给你们倒茶。” 肖家人站在院子里，县城的房子让他们有点畏手畏脚的，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还是流露除了高兴。尤其是肖爷爷和肖大强，特别的明显。 肖家也有青砖房，也是刷白的，所以对于县城的房子他们倒不是很羡慕，他们羡慕的是城里人的身份，还有商品粮。 饥.荒开始，向来饿死的只有农村人，没有城里人的，因为就算饥.荒，城里人也有商品粮，哪怕商品粮数量少了，但是每个月也不会断，可是村里人就不同了，他们把粮食交了，剩下的能有多少？所以这个时候，乡下人和城里人的区别就特别的明显。 肖家人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原本以为会是小屋子，没有想到是有独立院子的大屋子，虽然空间没有乡下的大，但是这里有四间屋子啊。 齐菠菜：“弟妹，你可真是来县城享福的，城里人还能吃商品粮，看看，这里还有萝卜、还有rou，这福气就是奶奶和娘也比不上的。这要是在家里，不年不节的，哪能吃上这么好。” 林依依笑眯眯的道：“这是宇哥的同事早上来拜访的时候送来的。不过大嫂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我来县城就是享福的，谁叫我男人有本事呢。男人有本事，女人可不就是跟着享福的吗？不过儿子有本事，当爹娘的、爷爷奶奶的，也是跟着享福的，我和宇哥昨天还商量了，城里比农村好点，所以爷爷奶奶和爹娘这次来了就住在这里吧。乡下有大哥和三弟在，您们也不用担心。” 肖奶奶：“我就知道我的小鱼儿孝顺。” 秦香菊：“可不是，想想以前他当兵的时候，什么都往家里寄。” 肖爷爷：“咱们不住这里，吃了午饭就回去，咱们就看看这里，以后到县城了，不至于摸不到门。” 齐菠菜：“爷爷，你们不要住，不如让小瑞和小珠住在这里吧。没的林五军可以住在这里，二叔的亲侄子亲侄女不能住在这里吧？” 林依依收敛了笑容：“大嫂这是在怪我吗？怪我嫁给宇哥还带着小舅子吗？可是这都是当初说好的啊，我带着小弟过来，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用我自己的稿费的，而且，大军他们还有100多斤的粮食放在这里，说句难听的话，我小弟吃的可都是自己的。早知道大嫂有怨言，当初我和宇哥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反对呢？不过也好，左右我和宇哥还没有领证，如果大嫂容不下我小弟跟着我住，我……我和宇哥离婚就是了。”林依依说着，抱起林五弟往房间里走，然后关上了门，把肖家的一群人关在外面。林依依已经明白了肖宇话里的意思，不要闹，但是可以哭。 屋外，一群人面面相视。 秦香菊沉下了脸：“我之前说过，别看到鸟儿有翅膀，就以为自己也能上天，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不知道吗？你要嫉妒别人，还不如怪自己男人。我儿子没本事让你享福，你回你的齐家去享福吧。” 齐菠菜：“我又没有说错，难道侄子还不能住叔叔家吗？这里又不是没房间？看看我家小瑞瘦的，跟着他二叔享一下福气怎么了？看看人家林五军，穿的还是新裤子，要知道前头二弟妹跟二弟结婚前，他们家是什么情况？” 齐菠菜话落，突然有一个人冲向了她，把她撞到在地上。众人惊叫出声，齐菠菜：“啊……你个小兔崽子，你干嘛？” 林大军：“三……三军？”他也吓了一跳。 林三军走进杂物房，把之前的柴火拿出来，然后又进杂物房，把他们的米都搬出来。 林大军干满跟进去：“三军，你干什么？” 林三军惜字如金：“回家。” 林大军：“回家干啥啊？” 林三军看着林大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姐不嫁人了，我们搬东西回去。”这大概是林三军出生之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之一。 林大军有点懵逼，想了想，他走出杂物间，去林依依的房门前：“姐，你和姐夫真离婚吗？三军已经在搬东西了，如果离婚的话咱们把柴火和粮食都搬走，对了，还有那条鱼，也是咱们抓来的。”反正他们现在有粮食，也不怕姐跟姐夫离婚。 原本齐菠菜被林三军撞了一下，还在院子里骂人，现在看到林大军的sao动作，连骂声都没了，而肖家的其他人，都傻眼了。 林依依听了林大军的话，心里偷笑，林大军真是神助攻啊，好样的，晚点给他奖励一颗奶糖。林依依捂住自己的嘴，用有点受伤的声音道：“那走吧。”她拉开房门，抱着林五弟出来。 肖奶奶：“一一，你不能走。香菊，拉住你儿媳妇，今天只要我老太婆在这，谁也不能叫一一走。” 秦香菊不用肖奶奶说，就去拉住了林依依：“老三媳妇，你把小五抱走，去外面走走。”没有林五弟，林依依也走不了。 林依依假装不肯，然后不小心林五弟被梁氏抱走了。她哭着要去追，但是又被秦香菊拉住了。林依依无奈道：“奶奶、娘，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是……但是我难受啊。明明我五弟吃的是我的钱，吃的是他哥哥们放在这里的粮食，可这都有人说闲话啊。我才嫁给宇哥几天，就这样被说，以后五弟长大，还用我的钱，以后我其他弟弟们长大结婚讨媳妇，也用我的钱，这闲话是不是要淹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