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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白摇摇头一眨不眨望着他,取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疼。” 顾与修看着他动了动嘴角最后说,“那你睡一会儿吧…我陪你。” 韩知白这种雏鸟一样的状态维持了几天。第三天程芸来,顾与修趁着正好他人在书房,剥着橘子轻声提及一句,“我觉得他这几天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 程芸听着笑了笑:“也许,是良心发现了?”说完话她沉默半刻忽然转过头问:“老师,你原谅他了吗?” “原谅?”顾与修把橘子上的白络一丝一丝剥干净,才抬起头:“我没有生过他的气,只是…” 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他。 就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爱他。 周末是家宴,不过这个家倒不是韩家本家,而是在远在留仙的叶家。 书房里挂着的那只狻猊雕像腾云吐雾与他对视,穿过暮光宛若即将破壁而出。墙上那幅书法笔锋劲逸气势恢宏磅礴,叶老先生出生书香门第一辈子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所以屋子里摆的也只是些墨宝字画一类的。 顾与修看着有些出神。 “孙媳妇儿?孙媳妇儿?” 顾与修回过神忙轻道:“老先生。” 叶老先生坐在红木椅上笑眯眯的望着他:“核桃酥,吃呀吃呀。” 这桌上的点心零零总总从头摆到尾,好不壮观。他从刚才吃到现在已经饱的吃不下。 “好吃吗?” “好吃…”顾与修挑了块核桃酥低眉垂目的小小嚼了口才抬起头小声问:“老先生,之白…” 他人在外面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 叶老先生点点头:“没事,就让他在外头站着。” 这时候佣人进门安安静静端上来一个漆木小碟,叶老先生指了指:“你吃,这个蟹壳酥可好吃了。” 顾与修勉强又吃了半个,忽然听见老先生喊他,“孙媳妇儿…” “啊…?”顾与修忙端端正正坐好。叶老先生凑过脑袋:“我闺女是不是脾气又臭又坏?” 他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别怕,她就是这德行。她要是欺负你,我收拾她。”说完老先生摆摆手吩咐旁边的佣人,“去把我柜子那颗白菜拿过来。” “是。” 佣人很快抱着东西上来。 顾与修一看,这哪里是白菜? 这尊玉雕足足小半米高,由红绸盖住大半,通身白玉叶脉翡翠栩栩如生,在阳光下玉色剔透的温润,很是好看。 “你待会儿带回去啊。” 顾与修忙站起身:“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不贵不贵,”老先生呵呵一笑:“这白菜啊多子多福好兆头!你要不喜欢这个花样的,我那儿还有别的,待会儿让他们拿过来再挑挑看中意的。” 顾与修听他说真怕他再让人拿出什么来,索性闭上嘴。 “我想想……啊那个倒霉孙子,小张你去,”老先生眨眨眼总算想起韩之白,他靠着椅子背打了个哈欠,“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来。” “是。” 顾与修站起身,“那老先生,我先出去?” “去吧去吧。待会儿记得吃晚饭。”叶老先生笑着点点头。 “好。” 顾与修出了门就看见韩之白人果然站在走廊外头。他慢慢擦肩而过时,韩之白无声无息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等我。” 顾与修听见他说。 韩之白进了屋站在书桌前:“外公。” 老先生见孙子陡然收起笑意,沉着脸道半刻才道,“这孩子不错,脾性相貌我都满意,比你上回让我见的那个…那个丫头稳妥。” 老先生一共见到秦知稔两回,印象一回比一回难受。 第一回是棠棠满月时,他还记得哎呦喂,小丫头那个妈见他脸上挂着笑,然而盯着他手头的礼盒眼珠子挪都挪不开,还有她那个爸千方百计问那航线的事情。 他是当夜订机票回去,早饭也没吃。 第二回…第二回不提也罢。 韩之白闻言勾起唇:“他很好。” “好你能闹成这样?”老先生气急拿手指头敲敲桌:“就是你妈…糊涂人,也怪我把她生的笨又养的刁蛮了些,没想到她连着你都样的笨了,你说你要是给我养着…不说了也罢,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我可告诉你,别仗着这孩子好脾气你可欺负人家。” 韩之白沉默听着喉结几番上下滑动,垂下眼睑,“是我的错。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再误会他。” 老先生瞪大眼睛看着孙子。 憋了半天就这? 真是个闷葫芦。 “外公,我先出去。”这倒霉孙子迫不及待要出去,老先生不耐招招手:“算了去去去,出去吧!” 韩之白一走,老先生劲头也没了。人趴下盯着桌上的照片长长叹了口气,他拿指腹摩挲照片,“阿朝你说,怎么办?这些孩子们没一个省心的。” 照片上的人如同年轻时一样,温和微笑着看着他。 天将晚。 庭院草木深深,流萤轻起。 顾与修站在庭前,他身旁站着的人侧目瞧着他微微一笑。 叶琛与韩之白眉眼生的有五分相似,不过相较于韩之白,他的五官更深刻立体,有些偏西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