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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一心向佛。 然,修成正果需要斩破三难,破尘,破虚,破妄。现已斩断凡尘,摒弃虚念,只需再破除执妄,便可修出佛果,得成大道,享尘世供奉,万古长存。 凭空响起三声破破破!声如寒川破冰,清清冷冷。师宣寄身的氤氲念团被劈得时聚时散,视野朦胧,隐约辨别出是个大殿,底下发声之人似纳闷一声,师宣垂首望去,见是一位清俊绝尘的僧人。 青衣僧轻轻抬手,捏了个优美的指诀,仿若拈花。 其双目湛然,眉宇含着丝丝悲悯之色,但指诀扫来的淋漓杀意,却让一团氤氲的师宣差点再散掉,赶忙逃离此处。 师宣边跑边查皮囊信息。 【破妄子:乃婆娑界佛爷座下弟子妙法莲华尊者(清明)的执妄所化出的生灵。】 师宣缩起一团氤氲妄念,成了此界主角成佛路上的阻碍,这岂不是说他与主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刚才隐隐感觉,这青衣僧似是他的故友。 第33章 qíng挑佛主(1 师宣一边逃一边思索。 此世界的骨架是清明成佛,佛光使坐下莲花生智成jīng,来了场风花雪月。想夺取风月之力,最狠绝的是毁了清明屁股底下的莲座断了感qíng线,要么一面保住小命拖延清明成佛一面挑动他的凡心,思及清明身上熟悉的魂息,若只是认错,他自会寻来世间环肥燕瘦勾引之。但若是故友唔,他就勉为其难亲身上阵施展十八般qíng技好了。 这样想着,氤氲念团微微膨胀,似有些dàng漾。 师宣佛殿百米外左躲右闪绕了一圈,青衣僧仿佛能察觉到妄念的气息,攻击始终追在身后甩不脱。 师宣想了想,压缩念团钻进一只死蚂蚁,那指攻击she来的杀意绕着蚂蚁转了一圈,似是失去了方向。师宣松了口气,吭哧吭哧爬往大殿观察敌qíng,结果千辛万苦回到佛殿台阶下,殿中人似有察觉到他的气息,一指杀意,破! 师宣打了个滚,瞥见石座yīn面有只晒gān的蜘蛛,再给自己套了一层壳,即将落下的攻击再次悬停,摸不着头脑。然而,这次师宣披着两层皮爬到清明十尺内,再次被察觉!赶忙奔向地fèng里的蜈蚣。 等师宣像俄罗斯套娃一样,裹着三层皮,终于堵住了妄念身上的气息,在青衣僧的僧鞋边爬来爬去。 艳阳高照。 天边飘来一朵祥云,一位圆肚赤足敞着衣领的胖男人甩着两个大耳垂跳下云朵,扇着一把蒲扇踏进殿,瞥见盘坐的清俊小弟子穿着整套阁主制式的僧衣,层层叠叠全都系紧,一丝不苟,领口上汗津津的,摇头,朝弟子一扇蒲扇,带去一抹蕴含法力的凉风。 清明周身热意尽消,连肌肤上的汗液与浸湿的衣领都变gān,停下捏指掐算,起身向胖男人行礼,尺度标准,一分不错。 想我佛爷以làngdàng不羁闻名六道,怎么就偏偏收了你这么个死脑筋?这殿里跟闷炉一样,也不知道施个法消消暑气,热得佛爷我都不想落脚了。 道法自然,风雷雨露清明都甘之如饴,不以为苦。 佛爷嫌弃地啧啧两声,抬了抬被烫得微红的脚底,那我要给你这地面降降温,你也是不肯咯? 清明垂首,长者赐不敢辞。 见他识趣,佛爷道,还算有救。 佛爷位高事忙,可不是单纯来找徒弟茬的。他原本算到清明斩破三难,却因一心执着成佛,反而着相,相劫应运而生,使他佛缘尽毁。他瞥了眼清明脚边的并蒂莲座,是使冥想事半功倍的绝顶法器,可劫象中呈现的景象,正是这个莲花座。佛爷本打算毁了这玩意,谁想赶来时相劫已变,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早该被斩破的妄念居然重新汇聚,化出生灵,清明前程未卜,一片迷雾。 佛爷还从未遇到这种算不出来的qíng况。 妄念生灵,你可有什么看法? 破妄不成反而得子,是弟子心中执妄太深,而妄念会把心中执着所向无限扩大,放任不管必成大患,不过我与其感应非常,循着气息总能找到。 你现在未能得手,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妄念气息时隐时现,刚才还能察觉他靠近殿中,现在竟无法探知。不过,生灵新生如懵懂幼儿,神智低下,尚学不会伪装,弟子猜想,他应许已经离开婆娑界,弟子想出界寻找。 佛爷点头,这与我来的目的相同。早前,我欣喜你一心修炼不为外物所扰,但正因你一心向佛,反生执念。有时,凡尘俗事不必畏之如虎,须知渡人既是渡己,我此来,是想命你再次入世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弟子遵命。 清明正准备送佛爷离开,抬脚发现一只百足虫从僧鞋上滚了下来,百脚朝天翻不过身,清明拂袖,遣去一阵柔风替它翻了个身。 佛爷回眸见到,会心一笑。 师宣躲进清明行囊,随他出了婆娑界一路西行。 云霞漫天,白幕渐渐渗出墨色,洇染开来,铺满苍穹。昼夜jiāo替处有连绵起伏的山峰,如卧龙般盘距数千里,龙首处低垂入谷,袅袅黑气在其上盘旋,如乌云罩顶、龙陷浅滩,不详yīn霾笼罩其中。 清明凝神望了几眼,见有炊烟,寻进谷里,打算帮忙化解。谁想,竟是一个山匪寨,当家母大虫相中清明美色,yù纳为压寨夫君。 清明不从,母大虫一怒,把人关进牢里想吓他一吓。 清明拾阶而下,牢中ròu票不论男女老幼都愣了一瞬,掩不住惊艳。 美色误认啊。话者是个轻浮青年,画眉描唇,一身腻歪的脂粉气。原也长得俊美,衣料华贵似出身不凡,可惜像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物都放在显眼处,花枝招展得有些掉价红衣绿佩,银腰带卷金线,足上鞋翘起尖上还有颗婴儿拳头大的莹润珍珠,招摇得让人牙痒,最不可思议的是竟未被山匪把这一身好物抢去。 清明走到牢房角落坐下。 悍匪故意杀jī儆猴,在不远处倒吊着人行刑,惨叫声不绝于耳,牢中其他人从倾城僧人身上回过神来,瞄着血ròu模糊的被施刑者,吓得一颤一颤。 清明双目微阖,神色自若,捻着菩提珠低声念经,声声梵音波波dàng开,清微净妙,闻而悦乐,如清晨微凉的薄光般明澈,仿若可以穿透人心深处,胆颤的众人在他平缓无波的声音下,倒镇定了不少。 待悍匪察觉有异走来,清明适时停了念经,那闭目养神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从未出过声。 悍匪打量一圈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目光掠过风姿遗世的清明,停在浑身写满专业败家实力纨绔的红衣公子。 这人没有一点坐牢的自觉,美貌小婢都被悍匪盯得战战兢兢,只他笑嘻嘻把手伸进婢女衣襟,闹得婢女脸一红,扭捏推拒,反被戏弄得娇喘不止,不合时宜的香艳场面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唯清明眉清目正,呼吸未变分毫,耳聪目明却视之无物,仿佛把两人当成石头摆设。 悍匪瞪了眼红衣公子,对方回了个轻佻的媚眼,悍匪顿时像吃了苍蝇,被bī得落荒而逃。 红衣公子把涂了粉的脸凑近清明,佛家子弟不都以普度众生、解救苍生为己任,怎会有你这样般lsquo;识实务rsquo;的僧人? 清明睁开一双光华内敛的眼,无喜无悲,语气同样寡淡如水,量力而为也。 红衣公子见他眉宇间有无限悲悯之意,讽意更深,对着清明的耳朵chuī了口气,声音撩人,怎么见死不救,也能说得这般正义凛然? 清明神色平淡,眉峰不动,态度漠然,瞥了眼红衣公子,连声音大小说话节奏都平平无奇,施主自重。 红衣公子讪讪退后,心里纳闷,他平生见过的厉害人物也不少,怎么被这僧人面无表qíng看上一眼,竟心中一紧。 师宣从清明行囊中爬出,经过打qíng骂俏的男女,听婢女道,公子,您还是别闹了先想想办法,咱们在这关一夜了,这会儿您那位yīn阳氏的婚约者指不定都等急了,老爷要是知道您没接到人让他自个寻去府上,看老爷到时候不打断你的腿。 这能怨爷吗?红衣公子道,爷要不是为了早点到绕了近路,也不会遇到山匪。爷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有什么办法闯出去? 师宣出了地牢。 清明魂息确是故友,想接近清明还要找个人类的壳子方便行事。匆匆放开神识一扫,cao纵蜈蚣钻进一具失血过多死亡的少年,又套一层。待他穿透一层层伪装熟练cao纵人类庞大复杂的身体,从车轱辘底下爬出来,一柄宽刀横在身前。 寨主!车底下还藏着一个。 师宣顺着声音望去,正是山寨母大虫的老脸。放眼四望,下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望见他被发现各个脸色惶然,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师宣一边治愈流血的伤口,一边跟着山匪进寨。 地牢再次打开。 不少巴望更多人一起遭难的心理yīn暗者窃窃私语,猜测这次倒霉蛋又是哪般路人?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山匪推搡着一串仆人打扮的男女,各个冷眉冷眼,无不灵秀清俊,却皆频频回头张望,让众人更好奇后面的人物,纷纷小声猜测许是哪位京城贵少,担得起这般赤诚忠心,唯有红衣公子望着那些黑白两色的仆服脸色微变。 在悍匪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贵少终于走到人前,露出庐山真面目。一张小脸明明还算寻常,但眼波流转间神采摄人,一举一动优美如画,通身风华世间难寻,竟有些无人可与之争锋感,惊艳了一地凡夫俗子的眼球,也让红衣公子神色越发晦暗。 待悍匪关闭楼梯铁门表qíng松懈,少年密如羽织的睫毛轻扇,略抬下巴,适时开口,松开,我自己走。 众人这才发现少年肤质敏感,被绑住的白生生的手腕勒出红痕,而他神qíng镇定,竟无人察觉,其仆人顿时红了眼。 焊匪原不打算听从。这人轻描淡写中显露轻谩,高高在上的矜傲很让人气闷,众人只见少年余光扫过,眼尾微微一挑,莞尔轻笑,真得不行吗? 悍匪顿时心中一跳,跟鬼迷心窍似的,乖乖听话解了绳子。 这与悍匪被红衣公子挑逗被噎着的态度相反,让红衣公子盯着少年的目光更富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