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高不可攀
江红梅其实不是李桂花的对手,江徐氏肯定不能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吃亏啊,于是加入了战火。 江有贵和江有成这会子见围观的人没了,腰板就直起来了,一个拖江徐氏,一个拉江红梅,不让她俩打自己的娘。 江临凤呢,总算从茅房里出来了,看着这情形,柔声细气地说:”你们不要打了。都是一家人啊,别让外人看笑话!“ 江红梅嘴不饶人地说:”你娘还怕人笑话?脸皮比城墙还厚些吧?她要怕人笑话,她能把自家亲闺女卖到青楼里去?“ 李桂花听得恼羞成怒,啪地给江红梅一个嘴巴子:”关你屁事!你娘倒是不把亲闺女卖青楼里去,可她就是想要我卖闺女的银子!这么想银子,有本事也卖自家闺女去啊!想我的银子作啥?“ 江红梅挨了打,气恨交加,一迭声地说:”你等着,我让我四哥来报仇!“ 江徐氏被戳中心病,捶胸顿足地说:”天打雷劈的李桂花,你不孝敬老人,天都不肯啊!天都要收了你去啊!啥是你的银子,明明是我儿子的银子啊!“ 恰巧江阿木来喊他娘去张阿良那边吃酒席,瞧见自己娘和妹子吃了亏,大踏步上前,一只手揪一个,就把江有贵和江阿成给甩到一边去了。 ”你们敢欺负我娘,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江阿木瓮声瓮气地说。 本来他就看不上李桂花这个二嫂,干出来的事,真是顶风臭八百里! 虽然他娘也贪财,好歹没李桂花那么恶心。 江临凤眨巴着秋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四叔,看在一家子的份上,你别介呀。我哥哥也是拉架来着,并不是要打奶奶和小姑哩!“ 江红梅哭诉道:”李桂花打我,打得我半边脸都麻了,四哥,你帮我讨回公道!呜呜呜……“ 李桂花大声反驳:”你刚才敲我一棒槌,我这会子背撕裂一样的痛哩!我滴个天啊,谁来可怜可怜我哇!我好命苦哇!“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丧一样地大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江阿木倒不好下手了。 他恨恨地瞪了李桂花一眼,招呼江徐氏和江红梅说:”娘,妹,咱们走,吃酒席去!“ 江徐氏闹腾了半天,却是一个铜子也没到手,她怎么会甘心? 瞪了江阿木一眼,江徐氏说:”不行,我得到她屋里搜搜去!阿水虽然不在,我要替他把银子管好,不然真贴了小白脸咋办?“ 说着,风快地闯进了李桂花的屋里,翻箱倒柜地乱找起来。 李桂花想去阻拦,被江红梅揪住不放。 江阿木在边上虎视眈眈的,李桂花也就不敢动手。 后来江徐氏终于在李桂花的箱子里翻出了一锭约摸二两重的银子,赶紧揣进了自己兜里,哼了一声说:”还差我四十多两银子呢!下次再同你算!“ 她晓得,下次再闹,李桂花还是这个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也别想要到更多了! 张阿良和江锦绣那边,正在大开宴席。 这一回的饭菜,可比上次好多了,鸡鸭鱼rou都有,吃得大家伙儿满嘴流油,别提多高兴了! 有个婶子看了看张阿良,又看了看江锦绣,笑眯眯地说:”你们瞧,这俩个人站在一块儿,象不象一对小夫妻?咱们倒仿佛是来喝喜酒的哩!“ 有人凑趣说:”锦绣哇,如今你那对搅屎棍一样的爹娘管不得你了,张阿良又于你有恩,不如咱们做个媒,你嫁了张阿良如何?“ 众人都起哄:”好哇好哇,这俩个人成了,倒是一段佳话!“ 张阿良拿眼睛看着江锦绣,想听她怎样回答。 江锦绣笑笑,不紧不慢地说:”多谢乡亲们的好意。我还没想过这个事情哩!“ 说着话,她不经意地向灶屋走去。 张阿良也说:“不急不急,婚姻大事,得慢慢来哩!” 说着,他自去挟菜吃。 村民们酒足饭饱,满意而归;自有人留下来收拾碗碟家什,清洗锅盆。 直到张阿良和江锦绣俩人相对时,江锦绣才认真地问:“为了赎我出来,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我心里有个数,日后也好想办法凑齐了还你。” 张阿良倒不晓得怎么回答她才好,半晌说:“这银子不用你还。” “那怎么行?”你的情我心领,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银子我怎么可以不还?“江锦绣说得理所当然。 明知道一定不会是小数目,江锦绣却还是打定了主意要还。 张阿良晓得江锦绣是不想欠自己的情,所以说道:“那好吧!” “那个矮胖子到底是你什么人?”江锦绣又问。 张阿良苦恼地看着她说:”如果我说想不起来,你信吗?包括那个矮胖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说:”那个矮胖子只能说明,你不是个一般人。“ 那天的情形,因为被床板挡着,她并没有看见;也没有听清矮胖子和张阿良说了些什么,但从矮胖子前倨后恭的态度上,她瞧出来了:张阿良的地位,必定是远远高于矮胖子的。 不然的话,矮胖子用得着那样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而万花楼的老鸨对自己说过:她要伺候的人,是一方豪富。 还有,自己想拿出银子赎身时,万花楼的老鸨子开口就要价一千两银子。 而张阿良只说了一句话,矮胖子就把她的卖身契弄回来了。 即使没有花一千两,想必银子花得也不少吧? 一方豪富凭啥要听张阿良的吩咐,为她赎身呢? 张阿良默默无语地看着江锦绣,神情复杂。 ”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我不明白自己是谁,以前是什么人,能这样和你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张阿良开口缓缓地说。 江锦绣摇头:”我倒是觉得,你不属于这儿。你看上去,就不象杨柳村的人,你也不象出身穷苦,靠土里刨食的人。“ ”那你觉得我象什么人?“张阿良好奇地问。 象……”江锦绣仰头忖了一会儿,这才说:“离我很遥远的那种,高不可攀,对,就是高不可攀的那种人。”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可是,我前一段还和你一起卖鱼,挖天麻,有啥好高不可攀的?”张阿良白了江锦绣一眼。 “那是因为你落魄了。可是,你不会永远落魄的。” 江锦绣说这话时,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