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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该隐侧过头来看向了她,二人视线交错的那一刹,他的眼中骤然扬起了动摇的波澜。可那情绪仅仅展露了那短短的一瞬,很快,他就又回复了早前的冷静与淡漠,死神,你叫什么名字。 我?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认该隐是指的自己,我叫佐,而且我不是死神。 该隐眉头微挑,重复了一次佐最后的话语,你不是死神? 你看她那样子,哪里都像是个人类,怎么可能是我们地狱一族的人。V在一旁补充,话语里不由带着几分讽刺。 该隐又细细地打量了佐一遍,你身为人类,为何会在时空的间隙里,与死神供旅。 佐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我有赌局在身,但这说来话长。 血族的圣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话说回来,你让我给凡特他们再一次机会,但生死是地狱之君的事情,我能做什么? 如果作为凡特的血族死了,爱尔便完成了七日之约,从道理上他可以活下去。请您将凡特变回人类,这样他血族的生命消逝了,却可以作为人类,与爱尔一起正常地生活下去。 该隐犹豫了一下,血族的变化是不可逆的,你不知道么? 佐看着该隐,似乎十分确信他刚才的话不过是在搪塞自己。 颀长的沉默后,该隐突然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几分怪异的扭曲,分明是你全胜的一局,你却要放弃。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好吧,这次我就破例。我倒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会是怎样的收场。你与我今日在此再会,注定你的旅程里,会与我再次会面。 佐不明白,她明明是第一次与该隐相见,他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段如此的话。不过好在该隐默许了佐的请求。当佐和V回到时空的间隙里,他们看到了爱尔和凡特后来的故事。 【Finale】 爱尔继续向前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受伤的左脸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地灼疼,他似乎能感到生命逐渐离开自己。但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他却还活着。身上凡特的重量似乎减轻了,而他脸上的伤也好受了许多。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树林的边缘,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向宁静的水塘看进去自己的倒影恐怖非常,原本可爱的脸庞左边是一大片狰狞的疤痕。他险些被自己吓到,然后他看向身侧的杰埃让先生。在月光下,年轻的血族发生了骤然的变化。他的伤口快速地愈合了,而时间却也飞快地在他身上流逝着,他在数秒中就开始变得衰老缩小的身影,苍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褶。 风中,爱尔似乎能隐约听到该隐的声音,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凡特如果还是人类,他已经将近八十岁了。或许没有几年可活了,而你也要背着伤痕活下去。你可愿意吗? 爱尔再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此时,凡特在爱尔身边轻轻动了一下,肩膀传来的温暖让爱尔不由微笑。 他当然愿意,如果一直得不到与他人的交互,永远感不到来自他人的温暖,那样的生命又有何意义呢?即便要拖着残破的身体,只能与凡特再相处很有限的时光,但只有能为他人付出、再被他人所需要,这才是生存过的证明,爱尔如此坚信着,心里就又充满了力量。他再次背起了衰老的凡特,继续向前走去。 Story VI 【黑色玫瑰】Bia Rose 时空的间隙中,宽大的榕树下。白衣的少女和黑衣的死神等待着下一场赌局的开始。 在时空的水镜前,V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历史。 佐对他说,还没有找到下一个的目标吗? V侧过头,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对那个该隐最后的话有些在意,所以去翻了翻他的过去。 哦?怎么回事。佐感兴趣地凑到他的旁边,她身上的温暖让黑衣的死神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向另一侧躲了一躲。 该隐有一个meimei。奇怪的是,二人同为血族皇室,该隐一直生活了千年有余,而他的meimei却总是在一次次地转世。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找到原因。不过,在她的每次转世,该隐都会化身为人与她相遇。他们看起来是被诅咒了,但不知道具体的诅咒是什么。但就我的观察,那个女孩应该我们独具的最佳目标。 算了,那位血族前辈毕竟曾经帮过我们。 V看向佐,灰色双眸里不带有一丝温度,你犯了两个错。首先,该隐才活了千年多一点,我作为死神就已经有三十三个纪元了。地狱里以十三次钟响为一节,一万节为一个纪元。一次钟响和人类的半天时间差不多,所以谁是谁的前辈?其次,该隐或许帮过你,但他可没帮过我。 佐怔了怔,你原来那么老了? 谁老了!死神身上时间是不会流动的。我们的旅程乱序地存在于人类的时空中。 好吧,好吧,既然目标是你决定的,我就悉听尊便吧。 V瞪了佐一眼,随即将手伸向了时空的水镜。 那就从他们的某次转世开始,这是发生在罗马的故事 (1) 罗马的波尔金家族 1497年6月,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罗马街市却依然喧闹。熙攘的人群中,静悄悄地行驶过一辆朴素而狭小的马车。 几个看不出身份的侍从守护在马车附近,转入了常人不走的道路,打算从西侧的大门出城,再择小路前往圣西斯托修道院。可是走了一半,却在桥前被士兵拦住了。 侍从走上前去交涉,对方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硫克爵士的宅邸正在宴客,为保安全,不能让载着人的马车通过!人下来走这桥,车从那边的路过。 侍从为难地说,车里都是女眷,总不能让她们冒着雨走过去。 士兵冷笑了一声,随即威胁道,总比连人带车一起掉落到河里好。 侍从回去商讨了一番,马车门打开了,几个侍女模样的人下来后,恭敬地站在马车门两侧,撑开了雨伞,随即一名身穿黑色丧服的少女推门走了下来。 少女用黑纱遮着面孔,但士兵们依然看到她绿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和一头金栗色如同海藻般浓长卷曲的头发。其中一个士兵轻声地说,卢克蕾西亚,波尔金家族的卢克蕾西亚? 不可能,卢克蕾西亚现在应该在佩扎罗,与她的丈夫在一起。 就是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个臭名昭著的教皇的女儿。 轻声的议论犹如呼吸般飘荡在细雨里,却又似乎听不到。 少女抬起眼,对着士兵们露出淡淡的微笑,翠绿色的眼里映出了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卢克蕾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