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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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倒也没有啥恶意，就是觉得怪突然的——才听说方家老小嫁的那家公公坏透了，把一家子赶出来了，怎么一转脸人家就坐着小轿车回来了？这可不得问问这是不是人女婿为了壮面子借来的嘛。 坐在副驾驶的方晓敏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嘴角抽搐吧，但想着这人也是她爸妈的老朋友了，便也很耐心地跟人家解释： “赵阿姨，这车是我家自己的，前一阵子买的，一直也没机会开过来，你们才不知道的。其实别说你们了，就连我爸妈都还不知道呢！” 前几次方晓敏回娘家，家里的面包车都被夏之海开去进货了，方家二老自然就没看到。 方晓敏跟他们说自家买了辆车，二老只以为自家闺女儿是白日里发梦说胡话呢，怎么都不相信。 方晓敏也是想着过年开来车子让他们实际看看就知道真假了，倒也没费力多解释，所以她现在说自家爹妈不知道她家有车的话倒也不是骗人的。 “天呐，那你这可了不得了啊！前儿你妈还念叨你，担心你过得不好呢，你这现在连小车都开上了，可见是发了啊，这下你妈也不用再□□的心了……” “是啊，晓敏这下是出息了，回头别忘了也照应照应咱这些老邻居老街坊啊！” “对对对，回头晓敏你也给说说，你家上哪儿发的这么大财啊，真有啥好事儿可不好忘了咱哈…… ” blahblah，周围围着的人说的都是这么些话。 方晓敏坐车里“嗯嗯啊啊”“一定一定”“回头再说”的应付着，花了好长时间夏之海才艰难的把车顺当地停在了方家楼下。 下了车来，被围观的两口子飞快地拿上礼物，抱起女儿就往楼梯上冲，等到终于感受不到投在他们身上的火热视线了，两口子才颇有些无奈的相视一笑—— 这就是他们之前为什么坚持低调，不想早早的把自家的情况明白告诉给大家的原因了—— 树大招风，被人关注重视有时候也不是啥好事儿。 不过既然今天他们已经把车都开来了，方晓敏也穿上了貂皮大衣，两口子给爹妈带的礼也不轻，那就说明他们也没打算再瞒着方家众人这事儿了。 方家到底跟夏老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家里上上下下不说都是老实人吧，但心眼儿绝对正，还惯于为他人着想，说来都是勤劳踏实且非常感恩的人。 真要把自家的情况告知了，他们羡慕会有，但更多的嫉妒甚至背后下绊子，想趁机薅羊毛捞一笔借点儿钱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这一点夫妻俩还是能判断出来的，而这也是他们今天敢放心大胆的透露家底的最主要原因了。 没看着那天夏之海去夏老头那儿打扮的那一身儿嘛，明明有更好的新衣服，他愣是把往年冬里的旧衣翻出来穿上走的，更没有开车，明显就是防着老头呢。 虽然这么做也不是太好，而且这种事肯定也瞒不了一辈子的…… 但就目前来讲，夏之海夫妻俩想的都还是能拖延就拖延，能跟那边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这样能为他俩省去不少的事儿呢。 “准备好了么？” 站在方家家门口，夏之海低头问妻子。 知道丈夫问这话的含义—— 他们一家今天这么高调，进门以后必然是会经受一番“盘问”的。 虽然知道父母是出于关心，急于了解儿女的真实情况才会这么做。但一想到那个场景吧，方晓敏还是不免有些双腿打颤。 “哈哈哈……” 看着妻子的“怂样”，夏之海低低地笑出了声。 接收到对方甩来的眼刀，夏之海乖觉的立马收了笑，严肃正经地道：“好了，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再说了，你不是说了还想帮帮大哥和三哥他们嘛。我们不把现在做的事情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也不能相信我们，自然就谈不上帮忙了不是……” 听丈夫这么说，想起两个哥哥家里现在的困难，方晓敏这个做meimei的，如今多少算是有点能力了，那是真的想要帮上一把的。 想到这儿，她似乎又产生了勇气，对夏之海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一副做错了事不敢坦然面对大人的样子，夏天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爸老妈两个的鹌鹑样，着实有些看不过眼了。 于是，她先于父母的动作，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地喊了门： “姥姥，姥爷，我是乐宝呀，乐宝来了啊，快开门门惹！ 嘴上说着要进去，实际还并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夏之海方晓敏：……？？？？ excuse me？来真的啊闺女儿？！ 所谓坑爹、坑妈的，估计也就是夏天现在干的这样事儿了吧…… 屋里方家二老一早就在等女儿女婿上门了，这会儿听到外孙女儿的声音，反应极为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走到了大门口，给一家三口人开开了门。 “姥姥姥爷过年好呀，乐宝来给你们拜年啦！” 反正不是自己做错了事，夏天一点儿也不虚的说…… 她先于自家爹妈跟姥爷姥姥打了招呼，率先朝屋里走去。而她身后的俩“跟班”，这会儿也再是避无可避了，拎起东西也进了屋来。 “爸、妈，大哥、三哥，大姐、嫂子们好！你们都在啊，呵呵……” 走到客厅，方晓敏三人才看到屋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一大群人—— 她的几个哥哥jiejie家的人差不多都来全了。此时他们全都正用着略带审视的目光瞅着他们一家子。 这下，方才好不容易在门口聚起的勇气瞬间就掉了一大半儿了，方晓敏有意无意地就往夏之海的身后躲，怂怂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大哥大姐三哥，没想到你们来得也这么早啊。我和晓敏还想着我们今儿算早的呢！” 被自家媳妇儿推到人前的夏之海也很无奈，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想出些有的没的，试图缓和缓和气氛。 “行了，刚才楼下那么热闹，我们都听到了。” “晓敏，你和之海两个都先把手里的东西放放，趁着你哥姐们都在，赶紧好好坐下跟咱们说说，你们这到底是玩儿的哪一出啊？怎么好端端的弄了辆车来？” 方家最有权威的大家长方老爷子一开口发话，下面的小辈们都安静了下来。 夏天也被有眼色的大舅家的表姐拉到了另一个屋子，做好小孩子的本分，不参与到大人的事情里去。 眼看着怀里搂着的小护身符也走了，方晓敏一时有点心慌。 作为家里三男三女中最小的女儿，她从小也算是被一家子宠着长大的。到了这种时候了，也就是她了，还敢跟老父亲撒撒娇试图拖延拖延时间，便听她给自己找借口道： “爸，看你说的，哪里人就到齐了啊，这不我二姐一家还没来吗？” 方晓敏的话音刚落，眼瞅着方老爷子明显脸色更加不好了，其他人正想劝两句呢，全家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响了—— 正是方晓敏方才口里的二姐，方晓杏的声音： “这门怎么大开着也不关呐？” “爸、妈，是不是小妹也到了啊？我刚进院子赵姨就拉着我说什么小妹家不得了了，都开上小轿车啦啥啥的。我都没太听明白，到底咋回事儿啊？” 夏天她二姨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话办事儿都直来直去的。 这不，她这会儿人都还没完全进屋，大门都没完全关上呢，这大嗓门子的就都喊开了—— 这下子，估计楼上楼下刚才没瞧见热闹的也都能知道方家小闺女儿开车回来的事儿了…… “哼，我也想知道咋回事儿呢！” “你问的刚好，听听你meimei咋说吧。” 方家老爷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唠叨自家这个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二闺女儿了，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眼神也直直望着小女儿的方向，势要她给出个交代不可。 方晓敏和夏之海两人一看这情景吧，也是直叹自己的运气背—— 这个寸劲儿啊！怎么刚巧就赶上二姐回来的当口了呢？真真是连一丁点儿喘息的空间都不给人留啊！ 嘤嘤嘤，好委屈……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夏天这个已经被表姐表哥们带走，去另一间屋子玩儿的小屁孩能知道的了。 不过想来也不外乎就是两口子跟老人家坦白从宽，把她家前一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件，略可称得上是小小的“发家史”告知给大家知道，解了众人的疑惑罢了—— 到底是好事儿，谁还能真拿夏之海两口子怎么样啊是不。 第18章 等到夏天终于被老妈叫出去吃饭，得以从饥饿的感觉中解脱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就看到家里一众大人的脸色都还不错的样子。 想来也该是如此—— 说明白了事情经过，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的夏之海和方晓敏两人，心情自然是放松愉快的； 而作为父母哥姐的方家各位至亲们，听到自家女儿/小妹终于过上了不错的日子，那自然也都是发自内心的为他们一家子高兴啊，随之脸上带出来的表情便也都是乐呵呵的，整个家里气氛比刚才不知要好上多少。 “等回头有空了，爸妈哥哥嫂子，还有jiejie姐夫，你们都去我那新家去看看吧。之前是我和之海都太忙了，家里也没怎么收拾，就没顾得上叫你们去。这好歹也是新房新家的，不说弄多大的乔迁宴啥的吧，让亲戚们去看看，认个门儿啥的还是必须的。” 饭后大家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方晓敏这会儿也算是彻底放开了，一点也不想着再遮掩她的家底儿了，话都说开了，也不怕家里的家电啥的再让人看到，此时一改过去低调的作风，大方的邀请起家人去她的新家参观参观。 “是啊，爸妈，你们回头也去看看，要是觉得还不错了，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都是可以的。我们那边暖气供应的可好啦，比这边能暖和一大截，您二老多来住住也享受享受。” 夏之海接着妻子的话也赶紧表态道，还不忘邀请岳父母去自家长住。他是真心实意，说出的话也诚恳，不是只嘴上说说的瞎客套。 说到这儿了，方晓敏也想起来了—— 父母现在住的是单位给分的老公房，因为建设的年头早，并没有安装暖气，大冬天里的就靠着烧煤炉子取暖了。 可是这煤炉子不够暖和不说，还有中毒的危险，有条件那自然还是暖气房更适合老人居住的。 她不禁有些自责了起来——之前只顾自己忙了，做女儿的住着新房享受着暖气这样舒适便利的条件，都忘了父母还在受冷，真是不应该啊！ “你们的心意我和你妈都知道。但是去你们那儿看看可以，住下就算了吧，哪有老人住女婿家的道理！” 方老爷子对女儿虽也好，家里也并不重男轻女，可思想上到底还是古板守旧了些，觉得住女儿家里是万万不可的。 方晓敏一听这话就要反驳—— 女儿就不是自己孩子啦？做父母的住女儿女婿家又怎么了啊？只要自己个儿住着舒坦不比啥都强！ 方老太太只看眼女儿，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呢。 先方晓敏出口说话前，老太太赶紧打断她：“你也别跟你爸犟了，真跟你去住了，别人不说你啥，那人家还不得念叨你几个哥哥啊，你让他们怎么做人？” 这年代就是这样的，老人不是自己住就是跟儿子儿媳妇一起，真要跟方晓敏夏之海去住了，就是说得明明白白是为着暖气的，人家街坊邻里的也得念叨是方家几个儿子不孝，到底于名声上对这几个哥哥没啥好处，于是，方晓敏暂时也就不好再坚持下去了。 不过父母的事儿暂时可以先搁下，反正过了年就开春了，再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大不了之后还能以请二老帮着照看乐宝的名义，留他们在自家住下也就是了。现在眼下更为急迫重要的，也是夫妻俩今儿个的另一个目的，还是方家两个哥哥，老大和老三的事情。 “行，爸妈你们不想住暂时不去也行。但我大哥三哥的事儿现在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了啊？我和之海想着怎么都要给帮帮忙的” 方家一共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方晓岳最有出息，自己考上了大学，跟着又念了硕士博士的，还娶了同样有文化，做大学老师的妻子。 老二儿子两口子现在都去了南方发展，尤其夏天的二舅，人家在大公司里都已经做到了高层了，平时忙归忙，但非常的有前途。只不过相应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没有，像是今天这样逢年过节的日子，他们都难抽出空来回家看看，今天全家人都到齐了，只这老二家一家三口不在了。 除了这个最有出息的二儿子以外，方家老大方晓振吃的苦最多，经历过上山下乡，好不容易回城了，人近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女儿正是上学最需花费时间金钱好好培养的年纪，他却刚好又赶上了下岗潮，年前已经被单位给通知回家了，一家一下子天都要塌了。 方家老大一家愁云惨淡的，老三一家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