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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听闻紫微星君昨夜宿于乾泰殿 有何不妥吗朕的乾泰殿甚广,多日不见,父子且亲近一时,想必御史们不至于小题大做。 方机暗道:御史上疏议论你皇帝处事失当,可不关我的事儿。 臣的意思是,陛下对于紫微的安排,尚未有决断 提到这个,皇帝长长的一叹,自古至今,立储是个比天还大的麻烦事。 提到国本之事,不光是皇帝头疼,就连平常最敷衍混日子等死的大臣们都立即变得鸡血起来,拉帮结派,各抒己见。 立储,从来都是一场流着暗血冒着明烟的大战。 方卿啊,自古之立国本,有立嫡、立长、立贤、立爱之说,卿以为如何 臣想知道,紫微如今占了几条,缺了几条 彦儿居长,朕爱之,贤否,朕说了不算,诸臣必有议论。 方机反驳道:紫微如何不贤以一己之身,赴千里危地,解大军之厄,其勇其志,臣自问不及。再者,臣方机,乃诸臣之一,百臣之首,有议论之权,臣请立紫微为主。 日后皇帝后宫多了,儿子一个个的冒出来,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皇帝也有难处,他皱着两道浓黑的眉:方卿,朕知道你爱惜他,朕何尝不是不过这事且先缓缓。 他的三个女人接进宫,位份还没定呢,先叫内务府把三个糟糠妻妾混在一个宫里住了。 正房夫人,该晋后位,然儿子却是二房姨娘所出,母以子贵,儿子先立了储,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安排 大臣们闲得慌,最爱管皇帝的家事,美其名曰:皇家无私事,一举一动皆关国运。 若是把这几个潜时旧人通通抛在妃位,再立高门新后,他这新皇帝的名声就烂到沟里去了。 晚上皇帝借口事忙,独宿乾泰殿,三个女人一个也不搭理,让她们自己先唱个戏。 奏章批红之后还早,便往配殿去找儿子。 金子彦日子过得清闲,这会儿正靠在床头翻书,披散头发,只穿一件素色中衣,灯光微黄,染出一道清逸怡然的暖色身影。 金圭大步疾行进来,把儿子这幅挑灯夜读的形象一瞧,笑道:小紫微这是要考状元,改做文曲星了 金子彦放下书,朝父亲微笑:很遗憾,嘉佑二十七年的春闱,儿子只考了二十九名,真是惭愧。 现在叫他去考,可能一百二十九名都考不出来,名落孙山,因此没事就加紧恶补。 儿子啊,你已经很能干啦,对啦,你那姨娘嫡母没找过你金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与儿子拉家常,不过语含深意。 金子彦明白他的意思,调侃回去:爹呀,这么晚了,你不翻牌子吗 咳咳,宫里的绿头牌还没制好。 金子彦头疼的紧,来时的路上,嫡母和亲娘就抽空找过他了。 嫡母说:彦儿,你小时候娘可没少给你穿衣把尿,你姨娘那会儿才十九,什么都不懂,都是娘帮着她养,你就是娘的半个儿呢! 亲娘对他道:儿啊,你爹登了大位,将来这天下就是你的,你可要把牢了,娘以后跟着你也享享福。 金子彦明白这几个女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他刚回家那会儿,她们趴在他身上哭,他就知道她们对他的感情不假。 只是后位太诱人,退一步就低头俯首,进一步则母仪天下。 他的嫡母和亲娘都出生富家,多少都有一些见识,谁也不想放弃这顶诱人的凤冠。 金子彦理解她们的心情,他左右为难,进宫后就在乾泰殿里没出去过,也不知道她们在宫里怎么样了。 他的皇帝爹不去翻牌子,大概也是为这个发愁。 他不明白的是,这些女人为什么要来找他好像只要他去跟皇帝撒个娇,就能决定她们的后位一样。 亲娘也好,嫡母也好,这个后位不管谁来坐,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他也不能去跟他爹提意见,但是有些事不能拖,拖长了便夜长梦多。 万一他爹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糟糠妻妾都甩了,再寻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那个位子上,他还得管那个年轻的女人叫娘,这就要命了。 爹,有些事情要早做决断。 金圭深深的看着他的儿子,点头道:你说的对,有些事是要办一办了。 他站起来,走到殿门口朝外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一套杏黄的衣物和一顶金黄的冠子。 金圭把衣服抖开,是一套三件式的正服,内衬中衣加外袍,连腰带都是纯正的杏黄色。衣襟、袖口跟下摆上绣着五爪金龙。 这套衣服的颜色太过高贵,款式太过华丽,坐在床上的金子彦那衣服看了一眼,就转向他的父亲。 金圭朝他微笑:起来,试试看 金子彦下床穿上了那套杏黄色的正服,头发也梳了起来,用那顶金冠套住。 往镜子跟前一照,金子彦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恬淡怡然被这明晃晃的颜色压得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庄严霸气,镜中人很陌生,不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