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前夜

    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期间配合警方调查做了相应的供词以及指证。警方回到那个树林调查，核实了以后跟几人说了那个房子的情况。

    大火把很多东西都烧没了，包括那几个人的命，最后找到的只有几具烧焦的尸体，已经无可辨认，不过年龄跟身形对应上了她们的供词。

    言绘同那两个女孩听着警方的话，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还怎么证明他们曾吃人？警方说带路的女孩也带他们找到了受害者们的物品，因为有些手机可以查位置，老大他们抓了人就把东西搜出来扔在另外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些物品上布满了他们的指纹。警方又拿出了他们在树林里地毯式搜查的结果，警犬在陡峭的山下，一堆土地非常肥沃的地方，扒出了人的骨头，警方随后挖掘。全部挖出来以后，那个场面无比震撼。

    但是无数含着冤屈的人骨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再之后就是老六的事，警方说还在寻找他的家人，一有情况会随时联系。

    言绘知道他的家人再也找不到了。

    出院以后她带着他去了自己租的地方，幸好当时是签了一年的合同，房租也是半年交，不然回来还没有地方住。

    叫来房东重新配钥匙，言绘把钥匙给了老六一把，开门正要进去时，老六忽然伸手把她拦住。

    “怎么了？”

    老六伸头往里面看，上下左右全看了一遍，“你在这里等着。”

    他进去开始打扫，言绘觉得是个大工程，且完全没必要，因为她是合租，两室一厅，她跟另外一个人，一人一间。

    但是老六不行，他非要打扫，言绘只能蹲在门口等，等了许久以后他才喊她进去，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

    打开自己的房门，有一段时间没人住，里面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老六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打扫。

    言绘开窗，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世界，终于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楼下也终于没有尖叫声。

    过了几天，警察过来了，言绘在客厅用手机看电视，老六正在厨房做饭，擦了擦手就去开门。

    “我们找到你的父母了。”警察进去，看了看两人，坐到椅子上：“但是他们已经死了。”

    老六去把厨房的火关了，坐到了言绘的旁边。

    警察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他：“这是你的父母，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老六接过来，眼睛并没有真的往上看。

    “也是，被拐走的时候还小。”另一个警察接道，又把另一个东西递过来，“对了，你父母的房子虽然被火烧了，但是装修一下还能住，按照法律你是继承人，这个是地址，可以跟她搬过去。”

    老六没有伸手的意思，言绘去把那个文件接过来，对警察致谢：“真是谢谢你们，麻烦了。”

    “没事，如果你们哪里有问题可以找我们。”

    “好，谢谢。”言绘送走警察，关上门，看着手里的东西，因为死了人，其他亲戚没有愿意过来住的，这个房子被火烧了之后就一直保持被烧毁的样子。

    “你要过去看吗？”

    “不去。”老六把手里的照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去嘛。”她去厨房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我知道那个房子里都是你不好的回忆，但是装修一下就是个新的了，我会跟你一起住。”

    “不去。”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那，过去看看房子的情况，装修一下卖掉吧，光靠我一个人，养活不了我们俩的。”

    “我可以去做任何事。”老六还是不愿意去。

    “可是你跟社会脱节的太厉害，需要重新开始，这段时间就很需要钱，”言绘耐心的劝，叹了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连自己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老六把菜盛到盘子里，握住了她在自己腰上的手，他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再重回那个地方，可是为了她......

    “那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坐上了车，根据导航下车摸到了地址，远远就能看到那间黑色的房子。

    拿着警察给的文件，去物业要了钥匙，两人乘坐电梯到达楼层，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他主动去开门，里面是腐败的黑色，什么都没有了，可他就是能重新勾出它原来的样子，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

    言绘仰头看着他：“不住这里是吗？”

    “不住。”

    “那就装修了卖掉？”

    “你做主。”

    像以前那样关上门，他拉住她的手，转身离开。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离开了。

    回到她的那间小房间，言绘看出他不是很开心，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要不要先在家试试做主播？”

    “主播？”他对这个词很陌生。

    “美食主播，有信心吗？”

    “美食？有信心。”老六把她抱进怀中，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她敏感的区域，双眼看着她，闪烁着害怕又小心的光芒：“你不会嫌弃我吧？”

    被放到了床上，她看向他的眼睛，他真切的在眼前，也是真的失落而害怕。言绘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吻他：“不会。”

    老六脱掉两人身上的衣服，抱住她便在床上滚了一下，把她换到了上面。言绘手撑在他胸口，缓缓坐下，这个姿势涨的很满，她吞的有些吃力，刚把他的火热全部吞进身体，就被他抓着腰摆臀进攻。

    “唔......会听到的，旁边会听到......”

    言绘压着叫声，双手抚摸着身下他的身体，仰头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欢愉。

    压抑的性爱最为刺激，刺激下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酣畅淋漓的放纵之后，两人瘫在床上，她累极，在他怀里想要睡觉，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他：“为什么警察会以为你是被拐卖的？为什么有个女孩会跟警察说是你把她救出去的？”

    老六满足的抚着她的脸颊，神秘的浅笑：“秘密。”

    “哼！”

    他转头看向窗户，拉上的窗帘随风摆动，隐约可见外面朦胧的灯光。

    老五死的那天。

    夜晚他睡不着，睁着眼在黑暗里看着怀里的言绘。

    之前他就想过，一直在正常世界里的言绘，可能心底深处，还是没有真正的接受他，她可能并不喜欢他，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让自己不要多想，可今天杀死了老五，她为不能救下来的女孩哭，似乎又让他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与差距。

    她与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到最后，他们可能没有最后。他曾想过带她出去，似乎也不行了......

    出去以后她身边的那些正常人，会让她下意识跟他对比吧，她会不会觉得他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个魔鬼，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会不会最终远离他，在人群中与他渐行渐远留他一个茫然在这世间无措。

    带她出去，是一场看不清前进道路的冒险。

    老五死之后的那段时间，他的内心每天煎熬挣扎着。带她出去，不带她出去。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她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就算你被警察抓了，我也愿意等你。”

    老六直到现在这个夜晚，都记得那句话，那时她在他的怀里，说的真挚又带着些哭腔，原来她也在害怕失去他，原来她是爱着他的。

    就算去那个他并没有接触多久的世界，他也愿意。就算此行粉身碎骨，因为她这句话，也值得了。

    只是他是不会让警察抓到自己的，他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所以当晚，他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去找地方，一个可以证明他不是跟这群人一伙的地方。

    偏僻的地方总不缺被遗弃的小山村，况且这一带他摸得很熟，找了一个距离树林比较近的村落，选了一户人家，他带着一些衣物用品过去，把那里打扫一遍，营造出有人居住的样子，再让周围全沾染上他的气息。

    接着就是床，他离开言绘在那里睡了一晚.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那个房子吸引，这里的细节不会太深究的。做出这些就够了。

    接着就是等第二天他们抓人回来了。

    老六为了不让新抓来的女孩知道自己原本就在这里，特意避开他们把人带回来的时间，跟言绘一起躲在楼上，等待言绘跟他们全睡了，他再下楼。

    而大门的钥匙是每个人都有一把的。

    他先打开大门，装作从外面来的样子，故意惊醒了四个笼子里其中一个女孩，他过去打开笼子。这些笼子让女孩们无可奈何，但对于他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你......”女孩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想干什么？”

    “嘘。”老六做出噤声的手势：“我是住这里附近的，一直都在查他们做什么。”

    “他们、他们吃人。”女孩哭着说。

    “这样吧，我放你出去，一个应该不会发现，你去找人。”他甚至给她在手上画地图：“我记得他们经常会往这个地方扔东西，你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你的。”

    “好，谢谢你，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女孩看着他。

    “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

    “就那边的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走了，我一个人住，他们之前经常送rou给我，我一直奇怪rou是怎么来的......”他带她到门口，给她指了一个地方，那个村子，她必须要记住。等她带着警察回来，她就是他最好的证人。

    “就你一个？”

    “对，村子在我小时候就空了，他们全走了。”

    女孩已经有些怀疑：“为什么？”

    “我隐约记得他们经常打我，还说让我忘记原来的地方，我老是躲起来，村子搬走的时候我也躲起来了，等出来人都没有了。”

    “难道是被拐卖的？”女孩看着他关上门，跟自己一起走，“你还记得其他的吗？”

    “不记得，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分别：“谢谢你。”

    老六走进村子，冲她挥手：“没事，你快走。”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路上，抬脚往回走。

    回去以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心的上楼，拿出蜡烛，这也是天亮以后的重要东西之一，他一根一根摆在客厅，明天要烧毁这里，所有的蜡烛都要用上，那么巨大的心形，燃烧起来一定非常美丽，也绝对能毁掉这里他碰过的所有东西。

    最终只待点燃它们。

    整个计划里，唯一可惜的，就是本来想让言绘做救人的英雄，结果却阴差阳错变成了他。她一直想救人，也从来没放弃过救人，她应该做英雄的。

    老六亲亲她的额头，抱她去洗澡。

    但是，加上言绘，四个受害人作证他是无辜的，只是去救人，自卫之下不小心伤了人，对于警察来说，可信度更高了。

    毕竟没有受害者会愿意帮助凶手。

    像他这样看起来孤立无援的间接受害者，反而更让人同情。尤其是当他还是另一个案件的受害者时，那简直能引起所有人的同情。

    一个小时候被拐卖又被抛弃的孩子，回来以后父母全死了，到头来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多么悲惨的身世。

    谁还会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