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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星河对自己的精神病患身份已经十分适应,对于治疗,他积极配合,吃药按钟按点,对医护人员更是诚恳感谢——只为了快点出院。

    再被关一个月,说不定他真要疯啦。

    他满腹委屈,甚至为此在警官面前提出过激要求:“你能不能帮我早点搬出去?”

    低下头时,他白皙的脸上待宰羔羊似的可怜兮兮,与那天晚上如出一辙。

    谢深心软了,又硬了,与他低语道:“星河……这不行。”

    怎么突然去姓喊名了呢?白星河失望之余,也对警官突然而来的熟稔感到一丝莫名。

    “好好吃药,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离开之前,谢深目光沉沉。

    于白星河而言,谢深来或不来,他是没有半点期待的。

    “随便你。”他打了个哈欠,脸藏进了医院的大号白枕头里。

    谢深缓缓离开病房。关上门,医生看了一眼病房:“看来他与你很熟悉?甚至想求助你。”

    “……算是熟悉吧。”

    毕竟出了那种意外。

    他没想到这么快会与白星河重逢,还是在调查录像中相遇的。他本以为白星河对他印象大概变得糟糕透顶,毕竟手铐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用在床上的话,实在不怎么美好。

    没想到白星河不仅不反感他,还不计前嫌与他说了一箩筐废话。

    谢深若有所思:“如果我多过来陪白星河,对他的病情有帮助吗?”

    医生颔首:“当然了,家属最好能给病人一些必要的帮助。”

    谢深被医生的称呼弄得一愣,但也没多解释。

    “……那就好,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他。”

    走廊很长,四处是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飘散在空气里病人的躁狂嚎叫。

    越过这条走廊,通往的是另一个普通人的世界,只与精神病人无关。

    谢深前脚刚踏出医院大门,迎头就遇见了捧着花束进门的同事。

    已婚同事手中一大捧热烈红玫瑰,疑似九十九朵,低头羞涩,宛如少男怀春;警局著名不苟言笑的寡言男子谢深心情轻松,目中无人眼含笑意。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敛容假装无事发生。

    “谢队,好巧。你到医院检查身体么?”同事微笑。

    谢深嗯了一声:“你来探望病人?”

    “是啊。”

    “那不耽误你了。”

    两人在门口一拍两散。理论上,这事儿不会有人注意,毕竟警察探望一个案件中身世可怜的精神病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也不知道谢父在哪儿听风就雨,隔天谢深下班去他爸住处浇花,忽然就被查起了行程。

    “那个精神病人,你去看他做什么?”

    慢悠悠的语气,以“午饭吃了吗”做开头,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谢深太了解他爹了,只要像往常被打听时以高超演技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即可,顶多被旁敲侧击“隔壁的老陈孙女好久没见过了,听说是结婚了”之类。

    “……因为他病了呗,外地人,在这儿没个亲戚朋友。”

    谢深娓娓道来。不过这回他有心事,反应无端慢了两拍,露出一丝破绽。

    谢父何等人物,当场觉出不对了:“哦?他叫什么,哪儿人,有工作吗,认识多久了,有没有别的案底?”

    “您歇着吧,这有什么好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把水壶一放,拎外套走人。

    逃避?逃避就是有问题。

    谢父了然一笑,紧跟其后,持续打探:“如果治好了就带他出来散散心,到处玩一玩,他会不会下棋?五子棋、象棋这种?飞行棋也可以……”

    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

    谢深被问烦了,干脆回警局加班。

    忙了半天,心情却不见好转。

    队里的小妹不知情,还一个劲夸他:“谢队好勤快啊。”

    谢深得空找了个房间抽烟,被一个同事逮住了。

    同事与他熟,说话没什么忌讳:“怎么,你今天激素紊乱?”

    “没。”

    “明天调休去喝酒么?”

    说到喝酒,不得不想起还被关在医院里的精神病人。

    “算了,”他说,“我不去。”

    下班之前,谢深又遇到了新来的小妹,刚从公安大学毕业就考进来的,今年才二十出头。

    “欸,队长,下班呀?”她飞快按了电梯,“我也去负一楼。”

    “嗯。”

    “谢队回家吗?我先走了。”

    电梯在下坠,他的思绪在上飘。

    “等下,”谢深叫住他,“你们这些零零后,读大学时一般喜欢什么娱乐?”

    第74章 刑警x精神病人5

    刑警x精神病人5

    精神病人的娱乐少之又少,大部分时候就是自己跟自己玩。

    像白星河这样神经病有所好转的病人,偶尔能得到医生赦免,被几个护工严加看管地到楼下花园转一转,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说是花园,实际上只有一个小小花坛而已,天气热,花儿也是蔫蔫的,没什么意思,白星河绕着花坛走了一圈,被暑气蒸得快熟了。

    很远的地方是一道大门,被围栏和电铁丝网串起来,强行翻越的话会被当场按倒。来这里的第五个星期,他已经见过两个试图越狱逃跑的病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