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书迷正在阅读:清穿之计划书、她是智障[快穿]、和顶流影帝离婚后、九折成医(女尊)、(快穿)心魔她又在搞事、恶妾、以理服人、学神他总看我 完结+番外、总有meimei想害我[快穿]、非酋拯救世界[快穿]
比起修真界小斯然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现代世界的小斯然却好不到哪里去,一件宽大不合身的短袖t恤,下身一条肥大的裤子,脚上踏着一双开了胶的凉拖,头发蓬乱,露出一张沾了灰的小脸。 斯然定定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半晌,才道:“为什么又是六岁的时候,之前的记忆呢?” 宝书:【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红尘玉不想从出生的时候开始重现记忆?】 斯然沉默了。 他自己的记忆也是从六岁时才开始,对于六岁之前,完全是一片空白,自从记事以来,他就从未见过父母的身影。 六岁时的小斯然,是被一只流浪猫养着的。 这听上去似乎很奇异,但事实就是如此。 小斯然无父无母,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烈日之下,他一双眼睛如同修真界里没有自我意识的三魄一样,平静,却没有任何的神采,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物体。 这个城市中流浪儿很多,小斯然却不像他们那样擅于从各个角落中挤出生存所需的资源,他仿佛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不知道吃,不知道喝。 如果不是那只流浪猫,他早就死了。 小斯然遇到那只缺了块耳朵的狸花猫时,它刚生完一窝崽,却没有一只活了下来,所有的小猫崽子都被小区内玩闹的小孩子弄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只狸花猫便将小斯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直养着他。 狸花猫对于生存很有一套,它跟在小斯然的身旁,见小斯然不吃奶,就去抓了老鼠推到他的面前,橘黄色的猫爪拍着小斯然的腿,让他吃东西。 小斯然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死老鼠,正要拿起来吃,有路人看到了,连忙把死老鼠扔到一边,道:“你这孩子,乱吃些什么呢?小心得病,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路人离开了,小斯然和狸花猫平静地对视着。 狸花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那天开始,它就到处翻着各种能吃的东西,从餐厅垃圾桶的剩饭剩菜,到便利店扔掉的过期面包。 它逐渐明白小斯然能吃些什么,不能吃些什么,专门去翻那些包装好了的,被扔掉的过期食品,叼在嘴中,送到小斯然的旁边。 小斯然呆呆的、安静地接受了所有狸花猫送来的东西,也是他生命力顽强,只要有吃的,有喝的,就能够这样活下来。 狸花猫很聪明,它有时候甚至会观察其他和小斯然长得一样的生物在吃些什么,会去寻找相似的食物。 有时候,它会偷偷溜进小超市里,叼一袋牛奶或一袋方便面便飞速地溜了出来,大部分时候是失败的,会被老板打出来,但如果成功了,这便是小斯然难得的丰盛大餐了。 在这样一日一日的时光之中,小斯然那双无神的双眼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他有时候会轻轻抚摸着狸花猫,有时候天气不好,狸花猫在给小斯然找到食物后,自己没有吃的,他会留出一半食物,分给狸花猫吃。 他甚至开始主动的活着,开始去寻找食物。 那一日傍晚,街边有一家面包店在处理当日没卖完的面包,小斯然凑了过去,面包店的小jiejie见他浑身破烂的模样,偷偷地给了他一小袋餐包。 这袋餐包散发出了香甜的气息,小斯然眼眸微动,表情难得的有点开心,他离开面包店后,甚至小跑了起来,手中的塑料袋发出声响,里面的餐包在晃动着。 他想和狸花猫分享这次的食物。 小斯然跑到了他和狸花猫住的地方——一个废弃公园里面的长凳,不下雨的时候,他会睡在这里,而狸花猫会团成一团,睡在他的怀里,一人一猫就这样度过了每一个晴朗的夜晚。 然而,当他踏入那个废弃的小公园时,却只看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几个半大的少年围在一起,发出了哄笑声,他们手里拿着打火机、小刀、绳子,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一个染了黄发的少年半蹲在地上,拽着狸花猫的尾巴,用烟头去烫它的耳朵。 狸花猫发出了虚弱的叫声。 少年们的嬉笑声如同刀子一样往耳朵里面钻,他们手中的小刀沾着鲜血,割开了狸花猫的肚皮,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细细的绳索勒着它的脖子,有人骂道:“这小畜生,老子扔了的面包你还敢偷,老鼠不够你吃?畜生就是畜生!” 他们哄笑着,有人附和道:“老大扔了的东西,那是不想吃了,可不是用来喂这些小畜生的,对不对啊?” “就是就是!” 小斯然手里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 他怔怔地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他推开拦在面前的少年们,那黄毛被他一推,手里的小刀落在了地上。 小斯然蹲了下来,将狸花猫身上缠着的绳子一点点解开,用手指按着它汩汩冒血的伤口,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来越多的鲜血。 “喵……” 狸花猫发出了虚弱的叫声。 它咬着一片面包,费力地抬起了头,缓缓地张开了嘴,伸出血迹斑斑的爪子,轻轻地将面包向前推了推,同时眷恋地用脑袋蹭了蹭小斯然的胳膊。 这是它和他一直以来,习惯了的交流方式。 给你的,你吃。 狸花猫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小斯然的手指,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叫声。 就像是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狸花猫跳到小斯然的腿边,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决定养他的时一样的叫声。 小斯然怔怔地看着狸花猫,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平静,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剥离,一双眼眸宛如蒙了层纱,像一潭死水。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找死啊?”被推开的黄毛回过了神来,顿时怒了,“怎么?这猫你养的?行啊,小叫花子养小畜生,倒也配——” 周围的一切嘈杂在一瞬间远去。 小斯然伸出手,如同往常那样,轻轻地摸了摸狸花猫的脑袋。 然后,他拿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那把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过去的事情……很快的!我发誓! 第59章 这是斯然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流逝。 时隔近二十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过往都深埋于地下,连曾经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已经遗忘的时候,他再一次站在了这片土地上,透过时光,看着过去自己平静,却深藏着死寂的双眼。 小斯然没有哭,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将劣质塑料感的刀柄握紧,瘦弱的手指泛着青白色,静静地抬起了眼睛。 那一刻,似乎在焦灼烈日的映照下,瞳孔深处都溢出了刺眼的金光。 黄毛被小斯然这一眼看得心头一惊,下一秒又自觉丢脸地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叫花子,还敢瞪我?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啊!我cao!小叫花子发疯了!” 小斯然闷着头,握着刀柄,刀尖朝外,直直地冲了出去,他高举手臂,目光平静而又诡异,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隐藏了极深的压抑,但细看去,却重归一潭死水。 嘭! 七岁多的小孩子哪里是十五六岁少年的对手,黄毛抬腿便踹,直接把小斯然给踢飞了出去。 瘦弱的身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滚了一圈,小斯然手指被噌脱了层皮,却依旧捏着那把小刀,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爬了起来,不知道疼痛一般,面无表情地继续冲了上去。 那群半大的少年们火了,几个人围了上来,黄毛讥讽地一把拽住小斯然的衣领口,粗暴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人掼在地上,抬脚便对准手指准备碾上去—— “你们在干嘛!?” 苍老的怒喝声传来,一位头发花白衣着简陋的老头子蹒跚走近,抖着手指,愤怒道:“你们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怎么?欺负小孩?” 少年骂道:“老不死的,别多管闲事!” “这闲事我还就管了!”老头子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碎了外壳的翻盖手机,“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你们最好赶快住手!” “cao,”少年们左右对视了一眼,他们这个年纪,对于警察还是有着本能的忌惮,“怎么办?” 黄毛伸腿把小斯然踢到一边,晦气地骂了句:“还能怎么办?算这小叫花子运气好,走!” 一众少年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老头子颤巍巍地靠近,看到地面上血淋淋的狸花猫,摇头念叨“真作孽”,他伸手把小斯然给扶了起来,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 小斯然平静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一切,落在了已然走远的少年们身上,他看着这群人走出公园,踢飞路边的垃圾桶,嬉笑打闹着穿过马路,走入人群,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他将每一个人,都死死地记在了心底。 流浪的小斯然就这样被老头子带回了家。 老头子姓斯,一个人住在离公园不远的一栋平房内,平时靠着捡破烂为生,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一个小三轮,本来一个人勉勉强强能过活,捡回小斯然后,生活就一下子窘迫了许多。 但是,斯老头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开心。 他一个人寂寞太久了,生活都变成了单纯的活着。 小斯然不爱说话,基本上没什么表情,平时斯老头蹬着三轮出去收破烂的时候,他就坐在三轮车上,听斯老头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他们过得很清贫,平时都是傍晚去菜市场捡点卖剩的菜叶子,只有一次,那是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斯老头带着他去了趟超市,给他买了桶方便面。 小斯然站在超市货架前,仰起脖子,看着一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想吃?”斯老头走了过来,枯槁的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想吃咱们就买一块尝尝,听说这玩意味道不错。” 小斯然摇了摇头:“不用。” 他转过身,拉着斯老头的衣角,往前走去。 他是吃过巧克力的,是在某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狸花猫从垃圾桶里翻出来已经黏糊糊的小半块别人吃剩的巧克力,匆匆忙忙地送到了他的嘴边。 狸花猫养了小斯然两年,而斯老头,也养了他两年。 而每一次的离别和生命的消逝,都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每一次都是在灼热的夏季,四面八方炙烤着的温度一点点钻入他内心的裂缝,将其中的一切防备都融化成了灰烬。 斯老头的身体很差,简陋的小平房内从早到晚都响着他的咳嗽声,但他没钱去看病,也不想去看。 小斯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所能做的,却只有在收破烂的时候,努力用自己的小手,帮斯老头减轻一点负担。 那是一个云霞满天的傍晚。 斯老头骑着小三轮带着小斯然回了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平房破旧的小木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来,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剃着平头的中年男子。 他一脚将挡路的破旧摇椅踢到一边,大摇大摆地坐在屋内凳子上,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缺了口的茶碗:“爸,这么多年没见,想我了没?” 斯老头一惊,颤抖的食指直指平头男子:“你、你还好意思见我,你——” “哎,别这样啊,我好歹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平头男子嬉皮笑脸,流里流气道,“我这回一趟家来看看你,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斯老头似是怒极,胸膛一阵急促的起伏,剧烈的咳嗽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看了眼平头男子,目光深处溢出悲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将小斯然匆忙推入旁边的卧室,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了过去,低声道:“孩子,别出来,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斯老头关了门回到客厅,小斯然呆呆地握着手里的小布包,静静地站在卧室之中。 外面交谈的人声逐渐大了起来,很快便爆发出了一阵争吵,怒骂声中夹杂着平头男子的厉喝:“我是你儿子,这房子你给我有什么问题?这块地马上就要拆迁了,你一大把年纪,带这么多钱到棺材里不成!?你也不想想你的孙子!这年头做什么不要花钱!” 就在争吵声达到一个顶峰的时候,随着一阵重物落地的扑通,一切都在瞬间归于了寂静。 小斯然攥紧布包冲出了房间,斯老头倒在地上,一滩鲜血从他的后脑勺缓缓流出,屋内木桌的一角上也沾着血迹。 平头男子慌乱地后退了数步,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没站稳,是他自己摔倒的!” 他很快便将自己说服,甚至还笑了起来:“老不死的,老老实实地把房子给我不就行了,非得闹成这样,把自己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