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杭州城里血风云（一）

    程问晓不敢多留，打了会坐恢复了几成功力，捡了把长刀，出了破庙，向路上走去。

    他边走边想道：“此次也算是幸运，若无这些恶狼，我也难逃此劫，被押解到京城后必定无幸。”但回想昨晚一幕以及那一副副血淋淋的白骨，仍是不寒而栗，背夹冷汗。

    心道：“这天下即使再厉害的人，若也遇见这样的狼群，恐怕没有什么机运，也不能生幸吧。”

    山路崎岖多环，他身上有伤，走过一会便要下来歇息一会。路上有时会见到一道黑影闪过，没入草丛中、乱石中，显然便是那些恶狼了。好在此时白天，即使有狼也不敢贸然来扑击这个怪异的双脚直立行走的人。

    程问晓自语道：“我先前仍在怀疑狼本在冬天才会聚在一起，除了冬天外便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各自捕食、生育。这时候大夏天的怎么会有狼群？原来这座山中狼太多了，多半白天看到我们行走便跟上了，一路上越跟越多，那晚才会群起而攻。”

    他生怕这山路太长，夜晚前没办法找到人烟，那就恐怕也要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一路上除非累得实在不行了，需要下来休息外就一直在走。

    好在剩下的路不长，渐渐有了人迹。周围也开始不见了狼的身影。到傍晚时，远远望去有个小乡村。程问晓大喜，向乡村行去。

    又怕身上有血迹会遭来误会，便找了条山溪把衣服脱下洗了，把刀缠在腰间。走到乡村中，四下田野如新，一片片的野芹青菜。

    村中村民往来，倒也不少。茅屋鳞起，檐上炊烟。程问晓找了户人家把身上破烂衣服换了，打听了前面道路，又讨了顿饭吃。

    好在这里民风纯朴，村民虽不太会说官话，但还是勉强能交流。程问晓吃了一顿后天色已昏，便在一户农家中休息了一晚。

    闲事少叙，次日清晨程问晓便告别了农家主人，探听了去杭州的路，动身起行。

    有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便是指着苏州与杭州。（注：文中出现苏杭，一律指杭州。）程问晓本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程家在杭州亦是一方名门。后来被父亲送到武当山学剑，一过便是十数年。此时动身回去杭州，一路上不禁有些心神激荡。

    他无马可骑，步行了十多里后才望见前面一座乡镇。心中大喜，加快了脚步到乡镇去。乡镇中游人更多，卖买人生意人往来而复。

    程问晓买了一只烧鸡吃了后，便去买了把长剑，系在背后。跟兵器店老板打听这里哪里有卖马匹的。

    那老板道：“想要买马啊，这里恐怕买不到，要买马得到下一个镇里去。”程问晓道：“下一处有多远？”

    那老板道：“有二十多里吧，平时若是没有必要也不会去哪里。”程问晓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

    老板道：“公子急需要马匹吗？”程问晓道：“是，如果有辆马匹到前面去就好了。”

    老板道：“咦，我倒想起一个人，或者他有马匹卖，不过价值只怕不便宜。”程问晓道：“没事，价值好说。你说谁有马匹卖？”

    老板压低了声音道：“城里西门家的西门游，他开的虽是赌庄，但马匹、刀剑，暗器都有。”

    程问晓道：“好，他在哪？能带我去找他吗？”老板道：“不远，就在前面一段路。我带你去。”叫了个小孩看着店铺，便带程问晓去西门家。

    走了一会便看到一座大宅子，程问晓见其华丽程度竟尤胜姑姑程晚香的家。里面时不时传来叱喝，喝采的声音，显然如铁铺老板所说，里面开了赌场。

    铁铺老板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他。”便走进宅子，过了一会又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身材伛偻的男子出来。

    男子一双煜煜有神的眼上下打量着程问晓，道：“是你要买马吗？”程问晓听他这么说，便知道马应该有了，微微笑道：“西门公子，久仰。在下想买一匹马。”

    他刚说出一匹马，西门游便转身而走，冷哼道：“一匹马，浪费我的时间。”铁铺老板急忙拦住他道：“等等，等等，西门大爷，这位公子说了价值好商量。”

    西门游侧过脸，撇嘴道：“你有多少钱？”程问晓道：“不知一匹马多少钱？”

    西门游道：“那得看是什么马了，我这有下等马，中等马，上等马，价钱都不一样。”

    程问晓笑道：“马也分三六九等？”西门游道：“自然。”

    程问晓道：“那下等马、中等马、上等马又有什么区别？”西门游道：“下等马，就是普通的马，吃不多，跑不快。中等马好一些，一日走个几十里是没问题的，上等马，一日走个百里。”

    程问晓脱口笑道：“原来如此，那上等马一匹多少钱？”西门游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两！”

    程问晓道：“好，就卖给我一匹上等马吧。”西门游咦了一声，转过身仔细打量程问晓。

    程问晓从怀中取出几块碎银，掂了掂，扔给西门游，道：“应该够了。”西门游伸手接住，在手上一掂便知道不止够了，而且还出了。登时脸露笑容，道：“够了。”他本来只是随便说个数字，料定程问晓买不起，岂知他倒是轻轻松松拿出钱，显然是个出手阔绰的豪门公子爷。

    程问晓道：“快给我把马牵来吧。”西门游哈哈一笑，走近想去拉程问晓的手，程问晓退后一步，闪了过去。西门游脸上也无异色，道：“这位公子，我先前开个玩笑，一匹马又怎值十两呢！”

    程问晓笑道：“不管值不值，我买了就买了，也不会后悔。你快快牵马给我吧！”

    西门游道：“是是！”转过身去，又停了一下，回过头来，道：“我看公子身上似乎有伤吧，骑马的话，恐怕不太便吧？”

    程问晓暗道：“好尖的眼！竟连我受伤也看得出。”西门游道：“公子，我看你风尘仆仆，似乎要走的是远路。”

    程问晓道：“不近。”西门游笑道：“公子，如果近路骑马尚好，远路颠簸……我看公子不久间应该骑马不小心摔了一跤，若是再骑马……”

    程问晓道：“是，那也不得不骑马啊！”西门游道：“哪里，公子不防换成马车？”

    程问晓摇摇头，道：“马车太慢了。”西门游道：“不慢不慢！公子想去哪里？”程问晓迟疑片刻，道：“杭州。”

    西门游沉吟道：“杭州啊……公子，在下有辆马车，到浙江去，倒与公子是同路。且这马车专门制造，能容数十人。由六匹千里马赶行，若到杭州，只需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