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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想了想,说:“已有大半月了。” 余生一边束起头发,一边往厨房走:“那从今日开始练剑吧。” 端王说:“好。”又接着说:“只有寡人一人练剑恐怕不好吧?” 余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端王说:“你想我如何?” 端王笑了笑:“先生为寡人抚琴可好?” 余生继续往厨房走去:“我可不会抚琴。” 端王站在原地看着余生的背影,说:“寡人昨夜看见先生房里的琴了。” 余生才在厨房门口应了一声:“好。”又抬脚迈进厨房里去了。 从那天开始,端王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练一个时辰的剑,而余生倒也守信,坐在一旁为他抚琴,弹得也不是什么名曲,即兴发挥,乘兴而弹。 端王的确是使剑的高手,身姿挺拔,走位迅速,出剑果决,不拖泥带水,一挥而就。看端王练剑,也是一种享受,舞女与他相比少了英气刚健,莽汉与他相比少了一份灵活柔和,也是,毕竟这天下应该没有第二人可以让端王为他而舞剑。 有空的时候,端王也会和余生一起浇浇那些漂亮的花,偶尔也会说起些在宫廷里的事,也时常围观余生画些他看不太懂的图纸,在问起是不是要给他铸的剑时,看余生没好气地说不是,然后把他赶走。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地让人觉得宫廷里的一切就像他的一场梦。 然后梦醒了。 这是端王在余生竹屋里的第九日,他们照例在院子里,一个练剑,一个抚琴。 就在端王放下剑坐在余生面前时,余生为他斟了一杯酒:“端王陛下在我这儿待了多久了?” 端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今日是第九日了。” 余生又为端王斟了一杯酒,说:“端王陛下该启程回去了。” 端王用手指摩挲着酒杯问:“先生这是何意?” 余生自顾自地喝着酒:“端王陛下通过了我的考验,剑,我自然是会铸的。只是,端王陛下离宫日久还是早些时候回去吧,凡准将军在山下也等急了。” 端王看着余生问:“何日来取剑?” 余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三个月后,依旧在此处,你一个人来。” 端王接着问:“先生要什么报酬?” 余生笑了笑:“三个月后过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端王又喝了一杯酒,说:“不知杀害了先生父母的是何人?我可为先生报仇。” 余生拒绝了:“不必。” 端王说:“为何不必了?先生难道不恨吗?” 余生再一次给余端王斟了一杯酒:“因为我恨,难道就要让你亲手弑父了吗?” 端王没有一丝惊讶,毕竟前代端王久病缠身,生性阴郁暴力,任何违反他意愿的人都有可能被杀了。端王说:“他已经死了。” 余生淡淡地说:“我知道。不过打个比方而已,我若想杀他,那么多痴心求剑的人,我大可让他们去杀,总有一人能成功。不知有多少来求剑的人都是为了报仇,这天下,以怨报怨,我见得太多。” 端王说:“既然如此轻易,那为什么不报仇。” 余生回答:“我父母死前,跟我说,别为他们报仇,这天下生死皆有定数。我啊,要为自己活才行啊。定数之说,我是不信,但我得听听我父母的话,为自己活才行啊。” 端王笑了笑,说:“先生的父母说的对。” 余生没有说话。 端王想起什么,说:“还有一事,先生这酒不错,可否给寡人一坛?” 余生笑地狡猾:“下次你来时,我便给你一坛子。” 端王笑了笑:“好。”然后一仰头,饮尽杯中酒,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了。 从这时起,他又成了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端王明空! 凡准将军在山下的镇子里是真的等得急死了,没有端王的命令,他又不敢轻举妄动,真是愁得他头发都要掉光了。 听见手下人报告端王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凡准将军只觉得掉下去的头发立马又能重新长回来。凡准将军连忙迎了上去:“末将参见陛下。” 端王也是懒得跟他啰嗦,直接下令:“传令启程。” 凡准将军应了一声“是”,就跟个老妈子一样,兢兢业业地为端王张罗起了回宫事宜。 端王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往前走时,终于开始想起来要干的正事了:嗯,回宫先要肃清一下仗着他不在时冒头的小虫子们,再好好教导一下远在封地的弟弟们什么是长兄为父,然后……然后,再回来拿余生为他铸的那把剑。 这厢端王刚刚离开,那厢的余生也收拾收拾了家中的东西,带上端王留下的天外陨铁,去了家中祖传的剑冢。 明明就是剑炉,为何要叫剑冢呢?小时候余生问过了自己的爹,他爹的回答是:“有剑,就有杀戮。剑无灵而人有灵。剑冢,名为剑冢,实为人冢啊。” 余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剑冢”的碑,然后垂下眼睛,走了进去。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端王再次踏入竹屋的时候,余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端王看见余生时,他正拿着水瓢,一点一点仔细地浇着花,温柔而认真。 端王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直到余生浇完花,向他走来。这竹屋与他三个月前走时除了季节有些稍微的改变外,其他丝毫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