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场雨细雨蒙蒙,雾气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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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洲没有想到知霁会来英国。 相隔两端的地区,他在夜里吸食了无数支香烟,吞云吐雾中仿佛能看到她的脸。 叁年里,宋洲与知霁的联系屈指可数,本就不是什么健谈的人,隔着屏幕,再发达的电波也难以传递他心底的思念。 现在人就在眼前,清减许多,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安安静静地坐在帝国理工校园内的木椅上。 意识到宋洲的到来,知霁倏地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拉过一旁的行李箱。 “怎么突然来英国了,季阿姨知道吗?”宋洲牵过她的箱子,平静开口。 知霁绕过了他的问题,扯起嘴角展开一个苍远的微笑:“我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宋洲,我想去兰兹角了。” 坐在火车上时知霁还有点懵,行李躺在宋洲向同学借的轿车里一起停置在火车站外。 叁个多小时的车程,的中间还要换乘巴士。 知霁和宋洲并排坐在巴士的最后一张双人座椅上,知霁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车窗外的风景。 美目微眯,唇角抿紧,宋洲知道知霁的这种表情在思考,他也安静的不去打扰。 目的地是一处峭壁,在英国的西南角,这是陆地的尽头,途经几处牧场随意拿过的旅游导航册,右下角有着一行中文翻译。 天涯海角。 海边风大,天气有些阴沉,知霁随意挽了一个低发髻,鬓边的胡乱分扬。 知霁颤颤巍巍地站到一块礁石上,张开双臂迎接海风。 宋洲忙去旁边护着,偶然间瞥到因为外衣滑落,露出里面的裸露臂弯处有用粘带固定的医用棉团,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第一次来英国是七岁,这是我最后一次的全家旅行,无意间听到过一个电台广播提到了这个地方,我就很想跟我爸妈一起去一次。” “可是我们没有去,并且在回国后不久他们就离婚了,我就在想如果我和知露一样乖巧嘴甜说服他们去一次,是不是就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上个礼拜,我妈打电话给我说,知露的病需要输血,外公外婆无法输血,她又有中度贫血,不能输太多次,于是就找到了我。” “听起来我好像个知露的工具人对不对?这么多年,我与她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工作闲暇之余回趟家最先关怀的是知露。我理解她,谁都有个偏好,何况那还是个身体不好依然自立的优秀女儿。” “但这次我拒绝了,我也有我的骄傲,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那么多年强装的不在意终于可以结束了,仿佛获得解脱。” “不如意的事情永远会跟着我,蒋煜明来找我了,他让我来英国。” 宋洲的眼眸暗了暗,酸涩从心头直冲喉咙口,长久以来,他贪恋着知霁的深情,也无比痛恨着她的绝情,他曾想过耍些手段,即使不爱,恨也比这永远不咸不谈、挠人心扉来的强。 但宋洲没有这么做,坚持了他的克制,虽然不满足于沉默地守候在知霁的身边,一时贪欢的后果是丧失一辈子与她相守的权利,那他宁可画地为牢。 “蒋煜明见到知露的那天,她在沉宅弹钢琴。” “小时候,我们总是一起去兴趣班,知露身体原因我舍弃了舞蹈,选择了知露不那么累的钢琴。我学的快,知露弹的总不如我好,一次次比赛都居我之下。” “八岁那年,她终于压我一头,借了我母亲的手。” “对我母亲而言,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可在我眼里,却无法再用普通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了,可能就是那天,我和知露越走越远,相看两厌。” “蒋煜明说他喜欢弹琴的女孩,我曾经也是那样的喜爱钢琴,却在不再碰钢琴的年岁里遇见他。” 知霁眨着眼,努力将泪憋回,牵强地笑着跳下来。 宋洲看向她,只是叁年,少女早已失去了记忆里的鲜活,鼻尖的栀子花香淡到消失殆尽,迎着逐渐攀升的月光像是接受凌迟。 “我跟蒋煜明订婚了。”知霁远眺着海面,拿出了一条项链,“作为来英国的条件,我强迫他给我信物,这条项链就是他的允诺。” 知霁的话语犹如平地一声雷,击中了宋洲,神情恍惚里,余光瞥见知霁手一扬,将项链抛向大海,波浪拍打着海岸,好像要吞没一切。 “这是最好的结局。”知霁落寞地低下头,复又满面灿烂,“他人不在,就带着这条项链,我是真的想与他到天涯海角。” “宋洲,你来英国读医学,对知露而言是双重的快乐;蒋煜明与我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快乐。” 宋洲一直低垂着眼睑,满身温润退尽只剩苍寥,他开口说了这么长时间一来的第一句话,唇舌打颤:“所以,你这是如愿了。” “我们都得偿所愿。” 知霁坐上了第二天清晨的飞机,宋洲呆立在机场,耳边是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心中所现满目疮痍。 机场人流涌动,来来往往,谁也不曾留意,角落公共座椅上像是被无意遗忘的伦敦伞,若是有人拾起,还会触到柄身的温热和萦绕鼻尖的栀子花香。 伦敦又下起了雨。 按照我原来的大纲,明天是完结章,但这么点内容要完成一场破镜重圆我笔力还不达标,所以又添了几个章回。 抱歉今天来晚了,这两天有事,明天也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