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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阑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为她盛了一碗粥,搁到她面前,“你胃不好,又挑食,不爱吃八宝粥里面的桂圆还不肯说,以后自己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喜欢吃桂圆就告诉帮你煮粥的人,别委屈了自己。” 应如笙却是听得一愣,她不喜欢桂圆吗? 她下意识地回想,好像之前她的确是每次都抛开了八宝粥里的桂圆,她又道了一声谢,然后道,“你以后也照顾好自己。”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也就只能道了谢。 也许是经过昨天和刚才的事情温行阑明白她的选择不会改变,决定放下也不一定。毕竟在一起五年,她和温行阑都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以温行阑骨子里那么骄傲的性格,纠缠下去也没意义,换不来她的恨,也换不到她的爱,更留不下她。 即使是昨天他那么孤注一掷地宣布结婚,也没能触动她,所以温行阑的确知道他无论怎样,都无法触动她的爱恨,也就不会再觉得她此刻的话是挂念他,“很开心你能关心我,我会的。” 应如笙没应这句话,低头喝粥,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她顺着声音望去,便见着了温行阑手里的勺子摔到了桌子上,他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 她讶异,她刚才没说什么吧?何况以温行阑的性格,也绝不可能因为她这句话失控才是。 温行阑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手,“今天有点没睡好,没拿稳。”说着,他站起了身,往厨房而去。 应如笙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有几分站不稳,于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她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说?” 她是想和他分开,但也没急到完全不考虑他,而且她始终觉得温行阑不对劲,只是他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温行阑却是平静地收拾了桌面,然后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粥,“我没事,只是昨天睡得有点晚,不耽误。” 说完,他又仔仔细细地交代她生活里她自己的一些细节。 应如笙听得蹙眉,温行阑说的很多,她自己其实都没注意到,她不禁失笑,“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温行阑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良久,他道,“我本来是想写张纸条给你的,可是想了想,怕你不拿走,还是觉得口头交代你会好一些。” 温行阑这样一说,应如笙倒也不再拦着他,就让他继续说。 吃饭的时间到底是短暂的,不过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温行阑一直含着笑意的眼底浮现浅浅的失落和怀念,但这一瞬间极短,他就已经敛起了情绪,“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到那里我们再说。” “好。”应如笙应下。 她今天还一定要弄清楚温行阑想干什么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 应如笙还以为他会带她去哪里,没想到是郊外的一片柳树林,柳树林很广阔,又恰逢四月,柳絮纷飞,像是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很漂亮。”应如笙由衷地赞叹。 “你喜欢就好。”温行阑望着面前看不见尽头的柳树林,“我们进去走走吧?” 踏进柳树林不久,柳絮便缓慢地落在两人头上,像是慢慢地白了头。 温行阑道,“如果可以,其实我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是不在这个世间,只要你愿意,我都跟着你。” 应如笙的步伐顿了顿,便恢复了,用早餐两人交锋时,他便已经表过态了,她也已经说过了,“我很抱歉我给你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可以很快有更好的生活,开始新的人生。” “可你就是我的人生啊。”温行阑这句话很轻,飘散在被风扬起的柳絮里便不见了,连应如笙也没听见。 这段距离温行阑似乎走得慢了很多,她也跟着慢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温行阑道,“我说我想和你白首到老。” 应如笙眉心隆起,步伐彻底停了下来,“行阑你……” 温行阑在应如笙说下去之前缓缓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你不用为难,这个梦想我已经实现了。” 头顶? 他看她头顶? 目光里是不断纷飞的柳絮,她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他的头,已经满是柳絮,就像是白了头,想必她现在也和他差不多。 满头杨花共白首。 温行阑也停下了步伐,眼里是深得化不开的深情,“如笙,这是我的白首。” 这是她的一天,却是他的余生。 “什么意思?”这话太不寻常了,她正要问他,却见他忽然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铺陈满地的白色柳絮上溅满了鲜红的颜色。 她满眼震惊地看着云淡风轻地擦拭着唇角血迹的温行阑。 到了此刻,她纵然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做了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要抓住他,他却在她目光里倒了下去,她赶紧扶住他,“温行阑,你疯了!” 她千算万算,算过千百种他可能的做法,想过千百个他可能会有的念头,甚至想过他是不是想借此监.禁她,唯独没想到温行阑会选择自杀在她面前。 温行阑已经站不稳,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他接着她的力道站着,“是啊,我疯了,早在爱上你的时候我就疯了,我留不住你,留不住时间,可我贪心地想和你白头到老,所以我留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