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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绝对没想到他有天会跟何无涣一起,因为一串糖葫芦被个大汉提着刀撵了两条街,当他俩终于甩脱追杀后,两人面对面撑着膝盖狂喘,喘着喘着,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不用轻功。 余浮先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开始咳嗽,咳得眼里都是泪花,上气不接下气:“我说…姓何的,你、你是不是傻…偏要跑,呼…又不是…打不过。” 何无涣比他稍好些,但也喘得从耳尖红到脖子根,“你…呼…还好意思说,哪次不是你闯了祸连带把我拖下水……欺负个孩子…你也不害臊。” “我只是想吃糖葫芦嘛。” 何无涣最受不了他这种带着撒娇的语气,无奈道:“不是刚吃过?” 余浮理直气壮:“那是早上的份,下午的还没吃。” 何无涣:“……”看着他那张俊秀无暇的脸,心里叹口气,他算是栽给他了,旋即牵住他手腕,拉着他一起往前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买,前提是你今天别再惹事,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余浮笑嘻嘻地跟着他走,得寸进尺:“你还欠我五百八十一串糖葫芦。” 何无涣皱眉:“为何有增无减?” “喂,你当我讹你不成?”余浮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金算盘,玉白的手指灵活拨动着金珠,清脆好听的金属撞击声响了一阵,末了听他晃着算盘说:“从三年前五月初八你欠我一串开始算起,利滚利,今日就是五百八十一串,我可一个山楂核都没多算。” 何无涣挑高眉头:“几分利?” “这个嘛……”余浮眼皮直跳,在何无涣犀利的目光下,清咳一声道:“当然是随时间逐渐增长的啦!如今三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那么清!小爷心情好给你算个友情价,五百八十一,少一串都不行!” “若少了呢?” “那我就缠着你,直到你还清!”余浮得意地翘着嘴角,一副无赖相。 “哦。”何无涣高深莫测地点头,眯着眼看他,低声说:“这样…甚好。”说完就拖着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嗯?”余浮被拉得一踉跄,眉头微微一皱,这厮居然就这么答应了,难道不该说他无理取闹吗? 当夜余浮有幸吃到了五十串糖葫芦,当何无涣连着扎糖葫芦的草杆子一锅端到他面前时,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不过糖葫芦再好,也不能当饭吃。余浮连吃了五串后就有些受不住,腮帮子给酸得快掉了,而何无涣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仿佛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那厮就能用串山楂的竹签子把他扎成刺猬。 当然最后余浮还是没吃完,但是他脸皮厚啊,扛着剩下的糖葫芦走到街上叫卖,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晚上两人住客栈,两个房间门对门,中间隔一个走廊。 夜已深了,余浮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屏气凝神地在床上打坐,确认对面的人已经安眠后,放心地开始修习功法。 许是太久未剪灯芯,烛火愈发暗淡,余浮阖着眸,脸上全无半点白日的嬉笑不正经,双手结成一个繁复的手势,按照功法口诀调节体内气息走向,渐渐地气息开始不稳,额上冒出冷汗,随着一股诡异内力的逆流过全身,他的脸越来越白,到最后支撑不住,身体前倾呕出一大口血。 余浮尝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痛,仿佛身体在被活生生撕裂般,他痛得颈上青筋暴起,十指痉挛地拧紧身下床铺,他不敢发出声音,咬紧牙关忍耐,直到那折磨人的痛楚过去后,才发出一道低微颤栗的喘息。 到最后精疲力竭,余浮虚脱得向后倒去。 他神情恍惚地躺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撑起身体坐起来,仔细把血擦干净,然后整理好床铺。 黄泉引的副作用使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很虚弱,若是明天让何无涣看到他的样子,一定会发现端倪。 他又得离开了。 只是不曾想每次不告而别后,都还能再次遇见何无涣。 就好似命中注定一样。 * 余浮没想到他的任务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当他站在最后一个任务目标面前时,那位成名已久的隐世大剑客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说:“你来了。” 疲倦,又好像早已等待多时。 余浮面无波澜:“拔剑吧。” 鸣锋缓缓地抽出利剑,手温柔地拂过闪着泠光的剑身,似是惆怅,又似是解脱:“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有些东西是该还了。” 这一战几乎要了余浮的命,到他战胜离去时,身体几乎痛到麻木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系统一直在他脑子里聒噪,他头疼欲裂,最正确的做法是立马转移到下个世界,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放不下。 等系统发现他违规cao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余浮钻了个系统漏洞,违规拖延了转移时间,他想再见一见何无涣。 不过何无涣应该不想再见他吧,余浮有些难过的想,要不给他写封信? 他觉得这个想法可,于是找出纸笔,忍着疼冥思苦想半晌,文绉绉写: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刚写完余浮就笑了,何无涣要是看到他,不掐死他都算好的,又怎么可能会舒颜?可笑着笑着,他又有点想哭。 见鬼了!他为什么会觉得何无涣特别啊?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何无涣阖着眸子靠坐在树下,有朵红石榴花落到了他头发上,明明当时除了脸好看外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却跟中了邪一样,盯着何无涣看了好久,直到被发现,才假装糖葫芦掉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