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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手机的屏幕暗下去。 周子轶弯下腰,捂住脸,一个人坐在寒风里。 …… 周子轶坐了许久的公交,到了市区又换网约车。网约车司机看他这副狼狈模样,吓一大跳,还回头问了声:“先生,没事吧?” “……没事。”周子轶面无表情,声音如清晨一般带着湿冷和黯哑。 司机不敢再问,转回去专心开车。 周子轶攥了攥自己的手指,无声地、慢慢地深呼吸几次。 望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 周子轶打开严修济公寓的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开,但进门的瞬间,周子轶觉得脸上好似扑来一股暖风。 这种温暖,一下就让周子轶咬牙坚持的某种东西,化掉了。 他站在玄关,好像忽然就动不了了。身边不再有车水马龙的嘈杂,不再有人来人往,心底一直压抑的某种感觉又变得大声,卷土重来。 昏暗的房子里,一个人影没有,周子轶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不用再憋着了。 ——没人会看见的。 他觉得眼睛忽然就热了,双脚忽然就没力气了,身体忽然就站不直了。他在原地蹲了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眼睛闭上的时候,就有水滴从脸上滑落。 砸在地板上,形成一个透明的印记。 第二滴,第三滴…… 周子轶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但一直翻腾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上涌的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他距离自己的房间只有几米,却连这段距离都忍耐不了,蹲在玄关开始落泪。这洪水般的倾泻来势汹汹,周子轶控制不了,甚至要死死咬住下唇,才不会把喉咙里的声音释放出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止不住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他累了,他冷了,他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回到家。这些本来都是小事,但足以引燃他。还有更多、更深层、更委屈的事,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就通通氤氲在他的情绪之中,猝不及防地爆炸开来。 他就这样专心地蹲在那里,缩成一团,几乎算得上无声地、默默地哭着。 直到严修济下了楼。 严修济骤然看到一个人影蹲在玄关,刹那间先是浑身紧绷了一秒,然后才认出那是周子轶。 “你在这里干什么?”周子轶古怪的姿势,促使严修济大步走向他。当严修济停在周子轶跟前,那种细微的呜咽声,一下就传到了严修济的耳里。 ——哭了? 这个认知,让严修济几乎懵了一下。过去数次,他都以为周子轶会哭的时候,周子轶都没哭。但现在,一个天刚亮的早上,周子轶一个人蹲在玄关哭,还哭得这么凶……这让严修济不得不想出了很多不妙的猜测。 严修济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穿着睡衣就出去了,显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怎么了?”严修济蹲下去,想看看周子轶的脸,“出什么事了?” 周子轶摇摇头。 他不想在严修济面前哭的,他听到严修济下来的声音了。但他走不动,哭也止不住,只能待在原地被严修济逮个正着。他用力低着头,至少不想给严修济看见自己的脸。 严修济却因为他的拒绝之意,心底升起一股烦躁来。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严修济伸手想扶他起来,但抬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放哪,只得落在周子轶头顶,摸了摸,“为什么要哭?” 周子轶发梢的湿意,让严修济意识到,青年不仅出门了,而且时间还不短。 严修济又摸了一下周子轶的手,冰凉的。 男人皱眉,感觉心底有一团乱麻,扎得他的心脏难以平静:“你出门了?” 周子轶还是没回答。倒不如说,严修济的问话像是催化剂,让他越是想停下来,越停不下来。 严修济听得心里愈发烦躁,他的猜测越来越不妙,又感觉自己没处使力。 他只得再靠近一些,半蹲半跪地靠近蜷缩的青年,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强行让他抬头。 “到底发生什么了?”严修济再次问道,语气显得严肃而可靠,“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解决。” 他催促道:“说话。” 周子轶终于对上了他的视线。 青年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眼泪还在不断涌出,看人的时候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他不得不回答严修济的问题,他想要把心里的那些委屈说出来,但乱七八糟的字句在他嘴边转了又转,他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严修济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哑声回应。 周子轶哑声道:“我……我想学车。” 严修济听到这句话,有些愕然。 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周子轶真正的诉求,但他还是回了一句:“那就学。给你报驾校,不难的。” 周子轶一眨眼,泪珠顺着脸颊,滑到了严修济的手指。 “还有什么,继续说。”严修济看着他,“要学车,那要买车吗?” 周子轶不敢答了。现在周雯雯的医药费才是首要的事,周子轶哪里有钱买车?哪里有钱养车? 想到这里,青年又猛然记起了另一件事:“理财……理财的事,也先放、放一下……” 严修济愣了一下:“为什么?你是不是别的地方急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