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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修济看着手机,愣了一会儿。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不是这些日常交流,他根本没意识到家里这些小事的变动,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周子轶到底在默默做了多少?还有其他事也是这么经过他深思熟虑的吗?他为什么不把做过的事说出来? 严修济想来想去,一面觉得或许是周子轶不喜欢故意邀功,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是因为自己以前说的话。 严大总裁,从认识周子轶的第一天起,就经常会说“你决定,这种小事不要问我”之类的话。 这种话,是减少了麻烦,但同时也减少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以前严修济觉得,两人就是合约关系,最多相当于工作伙伴。工作之外不交流,很正常。能一个人解决的事不要烦扰两个人,追求高效,也很正常。现在,严修济却意识到,他曾亲手斩断一些沟通的桥梁。 其实,是不太妥当的。 当时他为了明确反对严文武的安排,快速签了婚姻合约,对周子轶的冷漠也属于情绪上的连累。如今再看,虽然是合约结婚,但毕竟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是舍友,也算得上朋友。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没必要还搞得泾渭分明。 说到底,周子轶现在动不动就战战兢兢的,也源于严修济一开始的过于严厉。 严修济想:算了,让双方都放松一点吧。 ——反正和周子轶相处,感觉还挺轻松……除了这家伙有时候会搞点让人无语的小动作。 严修济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欣然接受另一个人住进自己的地盘,甚至还到了为对方跑动跑西的地步。这些事,乍一想会觉得很麻烦。可实际上到来的时候,严修济也不认为这是什么负担。 ——生活有点烟火气,也不错。 ——即便合约结束了,如果周子轶暂时还没地方可去,倒也可以继续住着…… ——反正一张嘴,养得起。 *** 严修济下午到公司上班,期间两个律师前后脚来找他。 一个是负责楚玲离婚案的,来确认一些资产的合约。还有一个就是之前负责周子轶名誉案的,现在顺带负责周子轶被伤害的案子了,来和严修济汇报一下上午和警方沟通的结果。 伤情鉴定凌晨时在医院已经出了,最重是轻伤,律师表示这就算进去了,也蹲不了太久。不如就从民事赔偿入手,想办法拉高加码,让那些人不死也脱层皮。 另外,律师还以私人朋友聊聊天的形式“建议”,如果这件事背后是有人伺机报复、主谋伤害,可以想办法把这个人曝光一下。反正,至少庭审是会在网上公开直播的嘛。那普罗大众会去看,不是很正常吗? 严修济听在耳里,面上云淡风轻,表示知道了。 律师走之后,楚玲来了个电话。 意外的是,她问的不是自己的离婚案,而是周子轶的事:“我怎么听说周子轶住院了?” “对。”严修济道,“发生了点意外。” 楚玲追问:“具体怎么回事?” 严修济想了想,还是把实情说了。 “胡闹。”楚玲听了直皱眉,“大晚上怎么不找个可靠的人接回来?让他一个人在街上走,这不是疯了吗?” 严修济道:“他一个成年人,倒也不至于……” “这次是街上莫名其妙被打了,好歹还能求救,下次遇上绑匪,你上哪急去?你凑齐钱都不一定不撕票!”楚玲道,“你小时候那会儿,我们天天让司机和保姆接送你上学,你当是炫富?就是为了防止你被绑架!现在你手里生意这么好,眼红的人多得是。周子轶身边一点防备没有,容易让人钻空子。你怎么连这个没想过?” 严修济被亲妈的连环炮堵得无话可说。 他和周子轶是协议婚姻,当然不会考虑到那么深层次。 但楚玲说得也没错,要是周子轶真出了什么意外,严修济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他。就像严修济凌晨一点多接到警察电话,也是二话不说就起床出门了。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严修济回答了楚玲的训话,心里开始考虑起来。 *** 晚上,严修济回家吃了晚饭。 这还是在周子轶住进来后,第一次严修济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是一个人。莲藕排骨汤已经换到了电锅里一直热着,严修济喝了一碗,确实很好喝。 吃完饭,严修济装了一保温饭盒的汤,又装了几个果,然后去周子轶房间给他拣东西。 抓着门把手一摁,房门这就开了。 严修济忽而意识到,周子轶受伤之后没回家,也没提钥匙的事,所以……他的房门其实根本没锁? 严总记忆很好,记得一开始周子轶住进来还会锁门。但什么时候开始不锁的,倒是一点不知道。 严修济走进房内,打开灯。 周子轶的房间,说不上乱,但也不是那么一丝不苟,就是正常的有生活气息。他的数位板摆在桌上,位置很随性,不知道下次再用要等什么时候了。 严修济准备去衣柜拣衣服的时候,一扭头,看到周子轶的床头贴了一张纸,上边手写着四个大字——远离桥边!!! 男人眯了眯眼。 这是周子轶之前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太钻到感情里,不然人财两失等着跳桥吧。但严修济不知道这个回路,他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只想起了周子轶喝醉那天,喃喃说着“如果不是你,我就要去跳桥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