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他坚信自家的阿拉斯减是一只有天赋、有毅力的凡犬,只要坚持每天带它在仙家福地辰极岛上逛逛,就能引导它踏上修仙大道。

    上古时候的大妖不都是被点化的吗?大妖大能宁有种乎?

    “阿拉斯减,不要怕,往前冲!”

    于是,一老道和一只肥嘟嘟的黑白犬,成了辰极岛上的一道风景。

    某一天,当老头子带着阿拉斯减路过隐元峰山脚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老头子觉得很奇怪:难道不是只有他们那个执风院使才成天咳嗽不停吗?

    好奇之下,老头子就停下来,多往隐元峰里走了几步,好奇探头望去。

    阿拉斯减蹲在他身边,动动耳朵,也探头望去。

    一老一狗探头张望的模样,很有几分神似。

    很快,老头子嗅到了一阵油烟味。

    还有一阵东西烧糊了的味道。

    在熏人的油烟中,有一个高瘦的女人背影。

    她手里拿着一只汤勺,背后是一群咳个不停、又遵守命令不敢离开的绛衣使。

    nongnong油烟从她面前的锅里冒出来。

    她喃喃自语:“为什么烧不出那个味道……”

    老头子很迷茫:什么,难道除了他之外,辰极岛还有修士会做饭?

    突然,女人转头看来。

    她毫无眼瞳的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狗,”她盯着阿拉斯减,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适合红烧吗?”

    老头子:!!!

    阿拉斯减:!!!

    一老一狗转身就跑。

    执雨望着他们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是不适合的。”

    *

    我也发现感谢名单越来越长了2333

    谢谢大噶支持~

    这本成绩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挠头,我自己经常看qd文,所以一直有个女主大长篇梦,而且最好兼顾升级剧情和感情,不要太严肃也不要太飘忽,找不到所以我自己开了。

    这么大的格局我也是第一次写,肯定有很多没把握好的地方,谢谢大家的讨论和建议,有些地方我会返回去修改。

    这本开的时候觉得完结能一万五收就不错了,结果喜欢的人比我想象的多很多。放心,虽然是大长篇但会好好写完哒~

    妹子也能乘风破浪、仗剑天涯,纵遇逆境,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光芒。

    *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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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这个世界上我所喜爱

    天枢主峰是辰极岛上最高的一座山峰。

    壁立千仞, 剑指云霄。

    最上金顶有天枢峰主、北斗掌门执掌的九分堂;往下经过一片云海,就是胜寒府。

    按惯例,胜寒府是天枢首徒的洞府。因此, 虽然在玉碟上, 本代天枢首徒的名位空悬已久, 全岛却默认胜寒府主人就是天枢首徒。

    长风不息,层云浩荡;峡谷开出一线天, 胜寒府就坐落其中。

    此刻正逢一线阳光照进府中。寒潭新栽的荷花颤颤轻摇, 雪白花瓣零落清寒之意。

    白玉台上白玉桌, 谢蕴昭坐在桌边,双手交握在脸前, 只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闪着沉思的光芒。

    “你觉得……我们私奔怎么样?”

    “咳、咳咳——”

    另一人捂着嘴, 呛咳得满口酒香。

    师兄放下手, 啼笑皆非:“私奔?”

    “我考虑过了,师父能带上, 阿拉斯减也能带上, 他在凡世过得如鱼得水十分快乐,并不一定要在辰极岛上卧着。其他人嘛,也能定期书信往来, 知交天涯也不会零落……”

    “师妹。”他好笑打断她的碎碎念,“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私奔?”

    谢蕴昭撑着脸,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了不被你甩掉……就是被分手, 分手,懂吧?”

    卫枕流握着酒盏。这一套酒具是晶莹剔透的青花瓷, 酒杯一共十二只,每一只都绘了当季的鲜花。现在他摩挲着的便是七月的兰花杯;手指修长, 指尖有一点剑气留下的白痕,恰好拂在兰花花瓣一侧。

    兰花酒盏被轻轻敲击出通透的微响。透亮的杯壁上,他的眸光流转过去,带了点诧异和叹息之意。

    “分手?”他笑得有些无奈,“师妹这话我就听不大懂了……我怎么会跟你分手?师妹不要我更有可能些。”

    “不要污蔑我的人品,还有,不要避重就轻。”谢蕴昭呵呵两声。她每次看他摆出这绵里藏针的样子,就特别想揍他。

    她说:“我不想玩些绕来绕去的把戏,平白多出很多误会。我直说吧,师兄,师门里到底多少人知道你生来带有魔气?你有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歧视为难,今后你又会不会因为‘我有魔气怎么办我不能连累师妹’这种理由一个人跑到什么地方发霉,还骗我说是移情别恋要分手?”

    她眼神犀利、语速很快,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气势上全然是一副“我猜到你要做什么了”的样子。

    卫枕流被她说得愣了半天。

    在她犀利的注视下,他却忽然大笑起来。

    “抱歉……师妹,你实在……话本子看得太多了些。”

    谢蕴昭拒绝被他的大笑蛊惑,继续保持怒目金刚的造型。

    他笑了又笑,又说:“我亲近师妹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你……分手?这个词有些趣味,比‘和离’更合适。”

    说着,他就来牵她,被她甩开一次后才成功握住。两人手形有些相似,都手指修长、手掌纤秀,只骨架和指节大小有所区别。卫枕流将她牵住了,才柔声道:“看,我可舍不得放开。”

    这人好rou麻。谢蕴昭又绷了几秒钟,才也忍不住笑出来。

    “那你说怎么回事。”她说,“执雨来找我,言谈中暗示是你分辨的魔气,意指你对魔族格外了解。她……戒律堂、师门高层,到底对你了解多少?”

    “这事……说来话长。”

    卫枕流垂眸思忖片刻,长长羽睫凝住,额心红痕也默然。谢蕴昭久等不来他的下句,“哎”了一声,却见他忽然抬眼一笑,竟然拉着她飞快亲了她一下。

    “……方才有些忘了,”这人亲完后又蹭了蹭她的鼻尖,才慢条斯理道,“现在就想起来了。”

    “仁兄今年贵庚?”谢蕴昭没好气,眼里却也都闪着亮晶晶的笑意,“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亲一亲我又不吃亏咯。”

    嬉闹中,她心里那份郑重的忧虑无形散去不少。

    卫枕流一笑,这才进入正题:“我在胎中便感染了魔气,这件事师妹是知道的。所谓的‘怪病’,实则是魔气。”

    “魔气……果真如此。”谢蕴昭点点头,咽下一声叹息。她虽然早已猜到,但这还是头一次听师兄亲口承认,不禁问:“这是从哪儿来的?难道是血脉遗传?”

    他摇摇头:“我家中是卫家在交州白城的一脉,虽然富贵有余,家中也有人修些仙法、训练部曲,但都只是为养生、防御而为,并非真正的修士。世家传承日久,往上百代都有族谱记载,和魔族更加没有渊源。”

    谢蕴昭恍然,这倒是她想岔了。凡世虽有王朝,但大陆面积宽广,中央管控无力,各地基本是被各大世家分割统辖,朝廷官职早已名存实亡,只是个荣誉头衔。有了富贵,自然就想求得长生,最不济也要有保全自己的力量。

    但修炼讲究财侣法地,更讲求灵根资质。世家以血脉传承,灵根却不会随血脉传下。虽然世家有财、地,却缺乏有修仙资质的子弟,更没有真仙指点,因此大部分有灵根的世家子弟中,能修炼到第二境不动境初阶的就算万中无一。

    卫枕流说:“我五服内的血亲大多是凡人,只有一个叔叔、一位堂姐和一位堂兄有灵根资质,但修的都是仙门正法,也和魔族毫无关系。后来我家中出事,是掌门师叔正好路过,救了我回辰极岛。当时我伤重濒死,又正逢魔气发作,掌门师叔是第七境的玄德修士,我身上的魔气自然瞒不过他。至于来源……掌门师叔也说不知。”

    谢蕴昭下意识问:“掌门真不知情?”

    “师妹何出此言?”

    “他看上去就很狗,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这句抱怨又让卫枕流笑了会儿。

    “虽然不知来源,但我身具魔气,这是事实。门中师长也无法清除我体内魔气,只能盼望我修道有成,有朝一日自行拿仙家清气压过这天生魔气,到时候便好了。因而我勤修不辍,到现在魔气还在,倒是已经能很熟练地帮戒律堂处理魔气相关的案件。”他调侃一句,“这或许便是‘有失必有得’吧。”

    “得什么得,一点都不好。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吵翻天。”谢蕴昭皱着眉,“除了掌门,还有谁知道?”

    “我师父应当也知情。”卫枕流沉吟道,“其他峰主中,洞明峰主精研医药,也许有所猜测。隐元峰主是戒律堂堂主,他和他手下四名院使都知道我身具魔气。别人应该就没有了。”

    “知情人这么多……”谢蕴昭又皱了皱眉,但也没办法,只能关心道,“那他们有歧视你虐待你么?有没有欺负过你?你去戒律堂当客卿是被逼么?掌门那么狗,有没有威胁过你,说什么‘你如果被别人知道身怀魔气,就自裁以谢天下不要让人误会我们金光闪闪的北斗仙宗’——有没有?”

    握住兰花酒盏的手指微微一紧。

    他笑道:“没有。我去戒律堂也是自愿的。”

    谢蕴昭盯着他的眼睛:“真没有?”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是眼角。“真没有。”这个带笑的呢喃是有温度的,“我怎么会那么蠢?要是受了委屈,我一定细细告诉师妹,让师妹好好心疼我。”

    “我现在也很心疼你。”谢蕴昭抬手摸他头,把他当成乖乖的小孩儿看,“因为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你是那种受了小委屈会说,但受了大委屈却不会跟我说,反而只会憋在心里默默消化的人。”谢蕴昭撇嘴,“我就不一样了。我小委屈不说,大委屈恨不得嚷得天下皆知。你要好好向我学习。”

    他唇边微笑不改,只轻轻闭了眼,说:“是么。”

    “是啊。喂,你突然睡觉做什么?快跟我承诺,说以后遇到什么不开心了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还有,如果魔气暴露了或者别的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了,你不能一个人偷偷溜走还觉得是‘为了师妹好’,一定要好好跟我讲,听到了么?”谢蕴昭威胁,“不然我就打爆你的头。”

    他被最后那句市井俚语逗笑了,还是埋在她怀里、笑得发抖的那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