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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心虚, 简直了, 也不知她刚才哪儿来的狗胆? 沈望舒心下无奈, 却也不想让路以卿陷入尴尬,更不想将人吓得缩回去。于是她主动上前一步将路以卿微微遮挡,而后开口问道:“掌柜可是将账本拿来了?” 掌柜也是聪明人,别说是自己主家了,就是撞见别的客人如此,他也一样会当做没看见守口如瓶。于是自然也没废话,便将手中拿着的账本递了过去:“少夫人,账本在这里。” 沈望舒点点头,随手接过了账本,然后更加顺手的从路以卿腰间荷包里取出了她的私印。寻到账页,提笔落款,加盖印章,沈望舒做得一气呵成,压根没让路以卿出面。等到路以卿好不容易将脸上的热度压下,便见账册上已经清清楚楚记下了那根玉簪,用完印账本也就还给了掌柜。 掌柜看过后收起了账本,又没留下多碍人眼,很快就离开了。 路以卿眨眨眼,想到自己之前的怂样,目光便有些飘忽,不敢去看沈望舒:“那个,望舒,簪子也收了,这边既然没事了,那咱们便先走吧。” 至于查账什么的,还真不是两人此行的目的。路家有专门养着的账房,这些铺子的账本也是每旬一送每月一合,年底还有大结算,轻易不会出差错。便是账目真出了差错能瞒过那些老账房的眼睛,也不是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更不必费心于此。 沈望舒见她想要粉饰太平,也并没有戳破,只笑了笑,依旧牵着她走出了首饰铺。 两人随后在这条街上逛了一圈,凡是路家的铺子,路以卿都进去看了看。卖首饰的,卖粮食的,卖杂货的,各种各样的铺子都有。路家的生意做得很杂,用路家主的话来说,便是什么赚钱做什么。不过出了长安就不是这样了,长安之外,路家主要经营的却是布匹。 路家是整个梁国最大的布商,据说原主自小培养,识得整个梁国所有布匹的质地定价。只要她的眼一看,手一摸,就能将布匹的来历价值说得头头是道。 可惜,随着后来一次次失忆,这些本事捡起来又丢下,终究还是忘了。 路以卿听沈望舒说过后心中也有些触动,去绸缎庄里巡视时,特地试了试。结果面对那些看上去大同小异的绫罗绸缎,她眼一看手一摸,只能判定这个值钱,那个更贵。 至于将这些布料的来历价值说得头头是道……别开玩笑了,她第一次见哪里知道?! 唯一能判断的贵贱,估计还是原主残留的本能。不过好歹也还留了点本能给她,让她不至于在外面丢人,就是敷衍掌柜伙计的时候,稍稍有些心虚罢了。 等到从绸缎庄出来,路以卿的情绪便稍稍有些低沉,与沈望舒并肩走出一段路后,她忽然转身问道:“望舒,我把曾经的本事都忘了,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没用啊?” 沈望舒闻言倒很平静,云淡风轻的答:“忘了再学就是,何来的没用?” 路以卿一听,原本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便稍稍松了些——虽然她对古代这些绫罗绸缎一无所知,但原主好歹还留了些本能给她,她凭着这本能去学,总比真的从头来过要容易得多。大不了今天回去就让于钱准备起来,从小学到大的她,重头再学一门本事也不虚的。 这边路以卿刚给自己定下学习计划,就听那边沈望舒又淡定的补了一句:“再说阿卿就算忘了这些,也从来不缺奇思妙想。晒盐蒸酒,哪样不是赚钱的门道,何必太在意这些。” 路以卿听沈望舒说蒸酒,整个人顿时多了三分自信,连丧气的腰板都重新挺直了。 她望着她,眸中碎光点点,噙着笑:“嗯,你说得对。” **************************************************************************** 沈望舒和路以卿是临时决定出门的,这一趟出来逛了小半日。直到日暮西沉,这条街上所有的路家商铺都被“视察”过一遍后,两人才终于踏着晚霞回到了路家。 跟在身后的几个护卫并没有派上用场,路以卿这一趟出门很太平,没有人再急着想要她的小命。 事实上襄王不是不想要路以卿的小命,他只是爱惜羽毛,不想让自己的吃相太难看罢了——从路家商行被人为难起,就是襄王下令所为,路以卿的出面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他有心试探路家主的生死,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他也不好在这当口明目张胆的再把路以卿也弄死。 路家的钱财他不肯放过,只是拿来的姿态总是要好看些的。 所以襄王可以等。哪怕这一天路家商行对面就有襄王府的人看着,甚至襄王府的人还在街上与路以卿两人擦肩而过,都没人对她们出手。 直到傍晚时,路以卿和沈望舒安安稳稳回到路家,襄王府的探子也回去与襄王做了禀报。 襄王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双眉眼冷肃:“今日人可出来了?” 探子低眉垂眼,不敢直视主人,闻言先是捧了一句:“王爷料事如神,那路家郎君和少夫人,今日果然去了商行查看。”说完也不等襄王问,便继续道:“两人午时末到的商行,在里面待了不足两刻钟,然后又出来将兴源街上所有的路家商铺都巡查了一遍,酉时正才离开回去的。” 襄王听完眼也未抬,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又问:“你观那两人,可察觉什么?路家那老儿将家守得紧,如今可曾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