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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仗的红屑飘落一地,远远望去,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竟一眼望不到头。 尉迟容兮与殷东佑站在最高的宫阶之上,目送新人远去。 殷东佑牵住了她冰凉的手,柔声道:“容兮,可是累坏了?” 尉迟容兮淡淡笑道:“臣妾今日很高兴,陛下放心,臣妾不累。” “也是,今夜最累的莫过于云卫尉了。”殷东佑忍不住笑了起来,“朕确实给她摆了个难题,也只能她仔细解了。” “嗯。”尉迟容兮点了下头,轻抚隆起的小腹。 如今谢南烟已嫁心上之人,她还有的牵挂便是这个孩子了。 殷东佑覆上了她的手,“容兮,朕扶你回去歇息吧。” “谢陛下。”尉迟容兮低眉点头,南烟有南烟要走的路,她也有她要走的路,就从今日开始,各自珍重吧。 京师上下众人,无一不沉浸在今日的大喜事中。 一辆商车悄然从廷尉府后巷驶出,赶车的青年在唇上贴了胡须,扮作了寻常车夫,赶着马车往京师东门驶去。 这是他们唯一离开京师的机会。 城中喜炮声此起彼伏,马车无波无浪地驶出了东门。 赶车的陈玉担心夜长梦多,便急抽了一鞭马儿,催马儿跑得更快些。 马车转个弯儿,从官道上转入山道,陈玉却猛地勒停了马儿,将藏在座板下的长剑抽了出来。 “咻!” 飞箭来袭,一箭直冲心口。 陈玉拔剑劈箭,弹开了飞箭,虎口却被震得一阵发麻。 “明寄北!” “就是小爷我!”明寄北从树上翻下,再次拉满长弓,箭矢直对陈玉脑门。 与此同时,从深林中走出了百名弓箭手,齐挽长弓。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是陈玉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他若是独自一人遇到明寄北这样的埋伏,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命,如今马车之上还有两个他必须要保护的人,是肯定逃不出去的。 “又是你!”萧小满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怒喝道,“小姑奶奶跟你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小爷劝三位一句,最好束手就擒跟小爷走,小爷保证你们可以少受点罪。”明寄北冷冷说着,“今日是南烟jiejie的大喜之日,小爷也不想沾染一身血腥去吃南烟jiejie的喜酒。” “咣!” 陈玉长剑落地,他颓声道:“既然明将军都如此说了,在下只有做个识时务之人了。” “师兄!不可!”萧小满跳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指向了明寄北,“怕他作甚?” “胡闹!”陈玉狠狠一瞪她,“你要活着,绮云也要活着!” “咻!” 他话音才落,明寄北弓弦惊响,一箭射破萧小满的衣袖,劲力带着她钉在了树干之上,长剑也从掌心滑落在地。 “暗箭伤人的滋味,小爷也让你尝尝。”明寄北挑衅地说完,抬手示意下属上前绑人,“绑了。” “小姑奶奶会报复回来的!”萧小满恶狠狠地道。 “就凭你?呵呵,下辈子或许还有可能。”明寄北冷嗤一声,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只想早些拿了他们,早些回营带阿黄去吃南烟jiejie的喜酒。 卫尉云府外,喜炮声声,热闹得好像过年似的。 云舟在府前勒马停了下来,她翻身跳下马来,走到了两顶喜轿前。 毫不犹豫地,她先踢了谢南烟的轿门,再踢了楚拂的轿门。 “新娘下轿,长长久久。” 两名喜娘高唱一声,便掀起了大红轿帘,将执扇的两名新娘扶下了轿。 杨嬷嬷亲手将牵巾捧了过来,出自她的小小私心,云舟与谢南烟相牵的那一段,她偷偷绣了一双连理枝。 “大人,姑娘,永结同心。” 她小声祝福,将牵巾一一递去。 “谢谢嬷嬷。”云舟也小声回了一句。 谢南烟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嬷嬷又低声道:“鹿血羹今夜备了七碗,大人随时想喝都有。” “……”云舟又羞又惊。 谢南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地拽了拽牵巾,轻声道:“嬷嬷如此热诚,阿舟,你可不能辜负了嬷嬷的一番心意啊。” “烟烟……”云舟轻咳两声,只觉双颊一片guntang。 楚拂在牵巾的另一头,她将这三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莫说是云舟,就连她也臊得厉害。 她曾在医书上见过记载,女子与女子也可行床笫之事,这嬷嬷竟备了七碗之多的鹿血羹,难道云舟今夜连带她都要动了么? 楚拂还是头一次想到这些事,她也觉羞涩,连将头低了低。 随嫁的阿荷走了过来,轻柔地帮楚拂捋了捋微皱的下摆,“七小姐,喜服皱了,奴婢给你捋一捋。” 楚拂连忙正心,自忖不该想那些事。 可今夜云舟确实要在她房中待两个时辰,她与她难道会静坐两个时辰么? 杨嬷嬷瞥见阿荷动手给楚拂捋衣,她也仔细检视了一圈谢南烟的喜服,也给拉了个整齐。 “吉时到,新人拜堂了——” 木阿今日缠着大红头巾,站在门口大喝一声,宾客们纷纷拍掌吆喝,祝福之声声声不绝。 “烟烟,我们进家了。” 云舟笑着说完,左右两手牵着牵巾,与两名新娘一起踏入了云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