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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荆见到了晏歌,面上露出了一丝的诧异,他正想行礼便被晏歌一个手势给制住,他奉了晏鸿的命令将这个年轻而又天真的女人送出浣溪沙。事情都已经谈完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贵客要接见,晏鸿势必要离开大厅的。晏歌在外头等,约莫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一道带着哭腔的、尖利的嗓音传了过来。 “你怎么把那个贱女人放走了?那咱们的欣儿怎么办?难道就让他白白的死了么?清霜你说说你大哥,他这等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好惨!你那狠心的爹啊,心里头只有他的大事业!” 似乎在王君如的眼中,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女人都能够被称作是贱女人,晏歌已经不用想象晏鸿的神态了,因为他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方。眼睛、眉毛、鼻子……他的一张脸似乎要皱到了一块儿去,那泛红的眼睛仿佛能够滴出鲜红的血来。跟在晏鸿身侧的还有晏清霜,她一声不吭,任由王君如在那儿无理取闹。 那在三元里的山洞中发生的事情,晏清霜可是亲眼所见的,那副恬淡平静中涌动的血腥与残忍逼得她几欲作呕。刀剑相交,为了能够活下去,八剑九侠的人狠命地将利刃往散花宫的弟子身上招呼。晏西海动了手,她晏清霜也动了手,他们原先尝试着先去制住晏歌,可是在那一道平静温和的目光下,竟然散去了所有的胆气。散花宫几乎不会有人存活了,那铸剑窟中,一柄用烈火与鲜血淬炼的剑,一柄出自“云梦令”的剑,在还没有完全的铸成,便被彻底地摧毁,可没有人胆敢多说一句话。 晏清霜是知情人,她知道晏歌就是萧长歌,当初她和晏鸿做了那些事情,看着晏歌败在了晏鸿的手底下,对萧长歌的可怕印象就一点点的消磨了。想不起晏歌杀人的样子,她对晏歌的映象不知不觉间被那个足不出户、柔弱可怜的大小姐给替代了,直到温热的鲜血洒在了她的脸上,她才恍然醒悟。这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那饮血的煞神。畏惧镂刻在了神魂中,正如此刻,她见到了晏歌袖手站在一边,指尖停着一只翩然的、却即将油尽灯枯的蝶。害怕,但是不能够退缩,她只能够强迫自己,站直身子,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晏鸿在见到晏歌的时候,眸子更红、一张脸皱地更紧了,他忽然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没有空搭理王君如,他向前走了几步,冷硬地问道:“谁允许你离开那间院落的,你来这儿做什么?” 王君如在晏歌的面前一直都很嚣张,即便是经过上回的一吓,她现在有了晏鸿撑腰了,于是就挺了挺肚子,用一种娇憨的语气埋怨道:“老爷,您也不管管她,她上次还想杀了我和我们的儿子呢!”王君如很想让晏鸿给晏歌一个教训,可别说是王君如,就连晏鸿他自己都差点命丧于晏歌之手,这个女儿是回来报仇的么?没有解药,她身上的毒是怎么解去的?原本就没有看透过这个女儿,到了如今,越发的捉摸不定。“不孝女,你给我滚回去!”晏鸿重重地呵斥了一声。 晏歌微微一笑道:“你没把我当做女儿,那孝顺又是从何而言?”顶撞晏鸿,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在晏鸿变得怒不可遏的时候,她又说道,“我来这儿是要通知你,萧红袖要成亲了,我是一定会去的。萧家与你晏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的身上流着一半萧家的血。”人早就被自己派人给挡了回去,晏歌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晏鸿的眸光闪了闪,他沉声道:“你要去可以,让寒山与清霜跟你一起前去。” 晏歌可不管跟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人,她冷冷一笑,一抹手指,那只翩然的蝶便如同枯叶一般在风中飘落。翅膀轻轻地颤动,很快便没有了动静。话已经带到,晏歌懒得再看晏鸿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这一片腌臜之地。“她要是真想离开晏家很容易,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要谋我晏家的产业么?”晏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道了几句。“她是我晏鸿的女儿,总是要听我的命令的!” 小院子里头很僻静,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晏歌推开虚掩的门进入了屋中,只见到归隐趴在了桌上,手指上头顶着一个小瓷杯,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到了动静,她立马起身险些将杯子摔落,幸而动作迅疾,赶忙将它捞起摆放整齐。“你回来了?怎么样?归清是不是来晏家了?” “是的,她来了,还见到了晏鸿。”晏歌慢悠悠地应道,“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被安然地送出了晏家,看来晏鸿此时还不想与你归家结仇。如今朝暮门与忘尘阁的人已经联合到了一起,晏鸿正急得焦头烂额呢。” “照这么说,我爹不在浣溪沙的人手中?”归隐蹙着眉头,低喃了一句,“那他会跑到了哪里去?又是谁伪装成了浣溪沙的人?” 晏歌轻哼了一声道:“我可没说归一啸一定不在浣溪沙。你要知道,现在的人明面上一种样子,暗地中又是另一种模样,很可能晏鸿将归大侠囚禁在了某一个地方,然后将此事推到其他人的身上,企图祸水东引,他从而坐收渔翁之利。你想想,他恨你归家的人入骨,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了归清?除非归清还有其他的价值在。” 归隐不得不慎重考虑晏歌话语,这可能性是极大的。晏歌是晏鸿的女儿,她一定比自己这等外人对晏鸿了解得更多。晏歌是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的,也就是说她与自己的生身父亲站在了对立面。对有血缘的人尚且如此冷酷,那么若是有一天……归隐猛地打了个冷战,她竟然不敢再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