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这会儿她在井边约莫听人家说有个男人从黄月姑家跑出来,衣衫不整,什么扭着屁股夹着腿的就跑了,可害臊呢。 她就过去细听,“你们说啥呢,给我也听听。” 女人们一看是她,赶紧岔开话头。 宋长碓老婆就觉出味儿了,合着有事儿瞒着她啊。 她挤兑了别人两句,就拎着水回家,结果就看见自己男人从老婆子门里走出来,还假模假式地跟她说话,只是声调怎么有点不自然呢? 然后她一打量,立刻炸了! 怪不得她觉得不对劲,死老头子这会儿走路的姿势,可不就是女人说的扭着屁股夹着腿? 他娘的他穿了条小个子女人的裤子,紧箍着,他当然不得劲! 这裤子那么小,他穿着都要到膝盖了,这个头可不是和黄月姑相符? 宋长碓老婆这一看,立刻气炸了,嗷一嗓子抡着扁担就朝着宋长碓砸过去,“你个老不死的,你、你一把年纪不知道羞臊!” 宋长碓转身就跑,还骂她疯婆子无缘无故打人。 于是老婆抡着扁担追,宋长碓就夹着屁股跑,从东街跑到西街,南街跑到北街。 早饭也不做也不吃,直追到天光大亮。 此时后面大路上来了两辆自行车,跟人打听黄月姑家。 宋长碓老婆一听,立刻大喊道:“哎呀,你们可打听着了,你们要是来晚了,那可毁了!” 她一扁担把自己男人勾住了,“呶,这个就是黄月姑的姘头!” 俩自行车正是老徐家来给黄月姑下聘,结二婚的。 媒人以为这疯婆子是故意来搅黄亲事的,乡下这种事儿常有,给人家暗中使坏搅黄婚事。 媒人道:“你这个大嫂子可不厚道,这种事你能乱说?” 宋长碓老婆怒道:“我乱说什么?你看,死男人穿的不是黄月姑的裤子?他一大早从她炕上跑出来,和一堆人碰了个对脸,还有谁不知道!!!” 她倒是想装聋作哑不知道好家丑不外扬呢,可那么多人和死男人对脸,她装聋作哑有屁用? 不如闹大了,让死男人没脸,让寡妇揭层皮! 从此以后,自己在家里就是女霸王,死男人敢再挓挲一个试试,打不出他肠子来! 还没见自己男人偷情,婆娘这样追着满街打的,那媒人为了谢媒钱,就想糊弄过去,让老徐家别信。 结果一群看热闹的婆娘都在哈哈笑呢,没人能憋得住。 媒人还强撑着,领着老徐家去黄月姑家看看,刚走到胡同里就听着家里一片鬼哭狼嚎的。 门口围着一堆人,一打听原来是黄月姑儿子回家上茅房,不知道怎么的就掉进一个突然出现的大坑里,被荆棘扎了大腿根儿,可惨呢,一堆的刺! 老徐家:“家里怎么突然有个大坑?” 八卦路人甲:“兴许是寡妇姘头嫌弃儿子碍事,故意的?” 老徐家:“!!!” 八卦路人乙:“哎呀你们来晚了没见着,一早天儿还没亮起来的时候,宋长碓从炕上被几只猫挠着逃出来,穿着条女人裤子,夹着屁股跑了,哈哈,和我们撞了个对脸,可笑死人了。” 不行,宋长碓逃跑的姿势太销魂,众人实在是忍不住,还有那好事儿的,立刻就扭着屁股给老徐家学。 惟妙惟肖!!! 老徐家:“!!!” 他瞪了媒人一眼,“你就介绍这么个破烂货给我们?” 媒人:“不是你说的陈福年都和她相亲,肯定是个好的,得抢着下手么?” 老徐家:“我之前给她五块钱,去给我要回来。”吃的什么就算了,就当喂了狗! 她搞破鞋,亲事不成,钱必须要回来。 他就逼着媒人去要钱。 此时黄月姑正焦头烂额呢,姘头暴露了,满村子大街上追打喊杀,她岂能听不见? 儿子还在炕上刺得满腿都是刺!血淋淋的,脚踝还崴得厉害不能走。 她的裤子咋也找不到,只能穿上宋长碓的,长了好大一截,只得挽起来。 邻居们还都人来人往的,在院子里参观那个凭空出现的坑,各人发挥脑洞给它编故事。居然连宋长碓在自己家挖了条地道一直通到她家,以此出入,结果被儿子发现要给堵上,宋长碓就用荆棘陷害儿子,而宋长碓也被猫挠报复之类的鬼话都出来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老徐家,她还懵了一下子,什么老徐家? 有老徐家屁事? 等看到老徐家阴沉的脸,要她那五块钱的时候,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连根拔起了啊!!! 老徐家:“黄月姑,你可真不要脸,五块钱还来!” 黄月姑跪在炕上连连磕头,“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有钱,都给我儿子读书呢。” 老徐家不依不饶必须要她还钱。 黄月姑却是只要进了我的口袋,你就别想要回去,随便你说什么就是不还钱。已经没了亲事,再退钱,那自己不是亏大了? 她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老徐家也没办法。 最后他气得没法,跑去堂屋,搬起个沉重的瓦盆子,咣当就把黄月姑家的锅给砸了。 一般没有深仇大恨不砸人家锅,一旦有能砸锅的仇恨,外人也不能干涉。 老徐家出了口恶气,又把桌子凳子掀翻,给黄月姑家把水缸也砸了。 砸完以后,他去院子里呸了一口浓痰,就当五块钱赔她了! 最后他骑上自行车风一样跑了。 媒人也紧追着跑了。 而外头宋长碓老婆也揪着男人的耳朵到了黄月姑家院子里,“来,我听说你还挖了地道,我看看是怎么一个地道!” 到了院子里,大家都给他们让路。 宋长碓臊得不行,宋长碓老婆却已经不怕害臊了,他都被人撞了个现行,还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院子里,宋长碓老婆冲着屋里就骂:“你个臭不要脸的,勾搭别人的男人,你也不怕烂……” 黄月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哭着喊道:“你自己管不好男人,你来骂我,你骂,你随便骂。你要是觉得我和你男人困觉你亏了,你去找我男人困,我不管!” 宋长碓老婆被她气得一脚就把自己男人揣进那个坑里,找铁锨就要埋他,“你个老不死的,赶紧去跟她男人做伴儿吧!” 宋长碓嗷嗷地爬起来,风一样跑了,“老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谁再碰寡妇谁倒霉一辈子!倒血霉!” 屋里的黄月姑听见,趴在儿子身上哭得胡天抢地的,“哎呀,老天爷啊,你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外面看热闹的男人女人们一听,立刻赶着孩子们一窝蜂地溜了。 万一黄月姑想不开上吊了,那不得赖他们? 当然,黄月姑是不会上吊的,她哭的是被打破的锅、水缸等,婚事黄了,可怎么过日子啊。 儿子还被扎的血淋淋的,哪个天煞的来她家挖坑啊。 “宋长碓你个老不死的,你可真坏啊!” 她已经认定是宋长碓嫉妒自己要出嫁,故意毁她呢。 她上炕之前院子里还好好的没有坑,怎么一觉醒了就有坑了?这分明就是宋长碓趁自己睡着挖的!等她起来上茅房,可不正好就掉进去?儿子这是替她挨了啊。 福爷爷照旧一早醒过来,约莫听见呼天抢地的追打声,他看看旁边的小伙子,睡得正香呢。 他也不吵醒小野,就下地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出门找个婆子问了问,结果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福爷爷愣是没听明白。 太复杂了。 不过,他倒是明白一件事黄月姑和宋长碓偷情,被人撞破,宋长碓老婆满村子追着宋长碓打呢。 福爷爷摇摇头,什么烂事啊。 等他回去,小野就醒了。 他坐起来,俊脸上带着一点茫然,一副不知道身处何地的样子。 福爷爷笑起来,“小伙子,睡的怎么样?比山里石头睡得舒服吧?” 小野扭头看看他,一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样子。 福爷爷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小伙子可能是装傻卖乖,昨晚儿上明明很机警精明,这会儿又傻憨憨的,哈哈。 “走,去吃饭了。” 一听吃饭,小野眼睛一亮,麻溜地下地。 福爷爷看他身上那个破麻袋,也不知道他哪里找的,就让他脱下来,自己去找身旧军装给他穿。 小野也不拒绝,换下破麻袋,就把旧军装穿上了。 他高大的个子,穿上军装,哪怕是旧的,都挺拔飒爽,看得人很是眼热。 福爷爷点点头:“好,好,好!” 他把小野的破麻袋放在一边,也并不给扔掉。 等他们出门以后,那破麻袋却又慢慢消失了。 他们顺着南北街往南走,今儿村里真是壮观啊,全村男女老少都早起,全去看宋长碓老婆打汉子呢。 跟过年踩高跷唱戏似的那么热闹! 小哥俩带着俩小表弟也在看热闹呢,看到福爷爷他们就跑过来。 姜光熠和姜光焜俩恋着小海小河,如今不满足只有上午来玩,现在直接住在这里,到时候还一起上学。 他们四个已经打听了热闹,要回去给姜芸讲呢。 小海小河看到小野就很自然地过去亲近,“小伙子,你昨晚睡得好吗?” 大家都叫他小伙子,他们觉得这可能是他的名字。 小野看着他们,眨眨眼,然后一手一个把他们拎起来转了两圈,做他们喜欢的打提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