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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方兴见她哭闹,更是狂怒。猛地一甩袖,将桌上笔墨扫落,噼里啪啦摔着地上。 秦孤桐见着夫妻二人争吵起来,自己听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尴尬万分。 方少夫人却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秦孤桐的手腕,仰脸一瞬不瞬盯着方兴:“风言风语?好,你现在告诉我,你爹是不是让你娶她!” 恍如晴天霹雳,秦孤桐茫然地转头看着方大少爷。竟然见方兴一言不发,似乎有默认之意。秦孤桐愣了愣,慢慢回头见少夫人眼眶通红,伤心欲绝地凝睇着方大少爷。 “少夫人”秦孤桐十分尴尬,嗫嚅数次,方才开口,“此事,我并不知情。” “呵。”方少夫人嗤之以鼻,扭头上下扫视。她比秦孤桐矮半个头,那目光却如俯视,“不知情?呵,难道你不想。” 秦孤桐见她如红眼兔子一般还硬撑着气势,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为何叹气,就是觉得索然无趣。她垂下头低声说:“不想。” 方少爷和少夫人同时一愣。 秦孤桐趁机挣脱,对着两人抱拳一礼:“少爷、少夫人,小人先告辞。” 说完,快步出了前院。 一直走到无人处,秦孤桐才停下脚步。抬手摸了一把汗,心道这算什么事!她心里又气又恼,即无奈又无语,只觉得这方府是待不下去。这念头一起,她突然愣住。 何丽坐依假山,看着秦孤桐在岔路口来回踱步,忍不住抬手掩唇轻笑。笑声传到秦孤桐耳中,她抬头望去。见是何丽,脸色更差。 “见我这般不开心?”何丽从假山上飘然而下,裙摆飞扬如繁花盛开。 秦孤桐见她眉眼轻佻,越发不像是正经人,本不想理她。何丽见她抬腿要走,悠然开口:“书楼里的秘密……”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何丽见她神色凝重,知自己料得不错,有意诳一诳。她伸手搭在秦孤桐肩上,半边身子都压过去。凑在她耳边轻语,“你说,方家大少爷,今天会不会去?” 经她此言,秦孤桐才想起慈姨的书信。既然不用她在中间转接,那也只能方兴自己前去。秦孤桐又想起那白衣女子,不由心中一黯。她守着书楼数年,方兴从未踏足。十有八九是不知慈姨施虐。 十年前,方大少爷已经成年。这个meimei的事情,必定是知晓的。不管是不是同父异母,断也不会看着神志不清的弱女子让慈姨虐待。想到此处,秦孤桐便生出一个念头——将所见所闻告知方兴,由方兴出面搭救那白衣女子。 何丽见她沉吟不语,垫脚倾身,张嘴咬了她耳垂。 秦孤桐吃痛,一惊之下手肘击出。何丽似乎早已料到,身子飘然退后三尺,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你当一本正经就是好人?这世道衣冠禽兽多的是。方家少夫人说自己是萧清浅,你便信了?她不过是哄你,更是哄自己罢了。” 她受秦孤桐一记白眼,也不生气。唇角一勾,平淡无奇的脸上妖媚动人。走近秦孤桐,伸出指尖拨弄蹀躞带上挂着的那串黄铜钥匙,叹了口气道:“都说爱上一个人,这人便傻了。可是啊这世间,爱上男人的女人,多半比爱上女人的男人傻。” 情深似刀刃剜,愁来似乱箭攒。书是读过,然而闺阁深怨离秦孤桐实在太远。她此刻全身紧绷,只顾防着何丽抢走钥匙,那有闲情理会她的感慨。刚刚何丽飘然后退的身法实在诡异,突然靠近更是猝不及防,秦孤桐心中猛然警惕。 何丽突然退后一步,恢复初见时候的端庄。秦孤桐见她老实让开,心中一松,出言打断:“你不必多说,我心里自有计较。你既在府里,就规矩些,总有些你不知道的厉害。” 她说得义正言辞,何丽却听出些许不同,这是提点她了。嫣然一笑,算是应允了她:“好,我等你三日。” 秦孤桐知她话中有深意,却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回了住处。推开房门,将樟木柜子搬开,从墙角数第三块方砖。短匕首贴着缝隙划开,将青砖翘起来。 铁盒已经生锈,秦孤桐将它取出来。打开盒子,掀开绢布,半块虎符安静的躺着。错金的铭文,犹如岁月的誓言。这是秦孤桐不愿想起的隐秘,只因想起便觉得自己可怜可笑。 闭眼定了定心神,她拿起半边虎符。 从山下回来,已经是日落天黑。走在山道上,分明云开月朗,夜色明亮。秦孤桐却觉得眼前烟密雾涨,心底万千思量,诸般彷徨。 避开密布的机关,躲开庄里的暗哨。等秦孤桐回到山庄,已经是月上三更。她站在树干上,真巧看见人影一闪,书楼大门关上,想来是方兴进去了。 秦孤桐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容不得她瞻前顾后,不消片刻已经身在前院。好在许多护院武夫被调到山下,不然月色清辉之下,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方家少爷的书房,可不是容易之事。 一队巡逻的护院走过,秦孤桐提气一跃。从墙角翻上厢房的屋顶。见书房大门紧闭,门口院子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想要不惊动两人,从大门进入书房是不可能的。 秦孤桐伏在屋顶,目光扫过。见书房临湖的窗户半掩着,心里一动。顺手拔起黑瓦缝隙中的几根野草,曲指一弹。 ——噗通。 “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