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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从三秋河边捡回来的。 之所以说是捡来,全是因为她当时浑身是伤,不省人事。她当时穿了一身男人衣服,梳的也是男人发髻,袁双卿给她把脉,才知她是个女子,本着医者仁心,将她背到药铺,还给她买了创药,本打算在她醒来后就离开,却不想就此被缠上。 她用袁双卿施舍的钱买了一套和冬银一模一样的水绿色衣服,说是要做袁双卿的侍女,报答救命之恩,后来袁双卿不同意,她就说要做朋友,跟随在袁双卿身边。 珠儿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不小心招惹了仇家,一家人都死于非命,唯有她被侍从保护着逃了出来,虽然她为了逃避追杀,着了一身男装,后来还是被仇家发现,逃到了这里,最后体力不支倒下了。她还说,她仔细想了想,若是再回去,难保不会被仇家继续追杀,而倘若四处漂泊,那她一个弱女子也无法在这天地间立足。 袁双卿本不欲答应,也不想招惹这些是非,可是冬银看她可怜,联想到自己无父无母的身世,撺掇袁双卿将她留下。不过一个月之后的今天,冬银应该多少有些后悔当时这个决定—— 她哪知道这女子如此无赖损人? 张家相公铺好糯米,回头一看,他那被邪祟纠缠的妻子已经被放了出来,正往袁双卿身上扑,眼睛里尽是贪婪之色。 袁双卿双手将桃木剑挡在身前,左脚抬起,脚尖点在她肩膀上,向后退去,朗声道:“你还不速速现身!” 张家娘子自从疯魔后已经没有再开口说话过,此时却咯咯直笑,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只是声音略显阴沉:“这具身体弱了点,不过我住着还算舒适,为何要现身?你若是把你这具身体给我,我就考虑考虑放了这小娘皮。” 袁双卿冷冷的说:“我这副身子,你受得起吗?” ‘张家娘子’冲袁双卿抛了一个媚眼,但是因为眼白快要覆盖住眼黑,这媚眼有一丝恐怖,而且她又披头散发,更加没有美感可言:“没关系,阳气是盛了点,但若是先将你杀死再附身,虽然没几天就腐烂了,也好过其他的普通人。” 袁双卿凝眉,淡淡问道:“你害了多少人?” ‘张家娘子’道:“我算不清多少人,不过今天你也会是其中之一,不如去地府里问问其他人。” 袁双卿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已经作恶多端,我也不用手下留情。” ‘张家娘子’眉头一松,长发忽然如同被风刮起一般飞舞起来,千丝万缕拉成长长的丝线,纠缠着朝袁双卿奔去。 袁双卿将桃木剑别回身后,手往衣袖里一伸,几条黄符哗啦一声展开,在月华下竟有莹润的光泽,邪祟一看,登时吃惊不小,没想到袁双卿虽然看着不大,手里的符刻画得却很完美,袁双卿双目微凝,手腕一抖,那几个符应势飞向‘张家娘子’。 ‘张家娘子’的发丝陡一接触到袁双卿的符箓,便如同开水煮沸般打着滚滚的波浪向后急退,‘张家娘子’的身体也在向后退去,想来是要离开这拘束之地,然而她刚一进廊子,就踩在撒下的糯米白粒,登时如同被烫着一般,忙把脚缩了回来,这道身躯对自己而言虽然有用,此时反而成了莫大的束缚。 一道灰色烟雾般的气体从张家娘子身上散出,很快凝结成灰色的人形模样,张家娘子的身体陡然一松,栽倒在地上,趁着邪祟和袁双卿纠打在一起,男人大着胆子将妻子的身体抱起来,放倒在走廊。 袁双卿扭着桃木剑,道:“你不是鬼。” 邪祟呵呵笑着,蒸腾的黑雾在灰色的身躯上扭动:“我怎么会是那种低级的种族。” 袁双卿怔了怔,不自觉皱起细眉:“鬼不低级。”她复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心中升起一股难堪,于是拉下颤抖的睫毛,遮住了深邃的双眼。 两人已经打在一处,糯米的作用只能束缚住被缠身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出了院子,越打越往林子里而去,袁双卿将黑狗血泼向邪祟,邪祟丝毫也不避讳,黑红的血洒在他身上,没起任何作用。 邪祟嘲道:“你拿驱鬼的方法对付一个妖灵?” “你是妖灵?”袁双卿恍然大悟道。妖灵,动物之灵也。动物的寿命有限,生前是无法修道的,死去后有些动物的灵魂没有入轮回道,反而生智,这才可以如鬼一般开始修炼。能生出灵智的动物少之又少,能修出真身的更是极少,一般妖灵都在大山深处,这只妖灵修出了邪气,变成了邪灵,这才会出来祸害人类。 袁双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反而定下心,道:“我师父曾经说过,鬼妖之道殊途同归。驱鬼和驱妖,虽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其实不然。” 说话间,她已将手心摊开,口中往上轻轻一吹,那吹出的气是阳气所化,如同一道匕首,划破手心,手心便出现了长长的一道伤口,从里面渗出一丝丝的血,而后很快凝聚成了血珠,那血珠沾了袁双卿的阳气,红中隐隐夹杂着金丝般的光芒。 袁双卿身体里的阳气一旦外泄,所带来的力量是极大的,当然诱惑也是巨大的,可能不大一会,方圆百里的鬼妖就会如同闻到了美味的食物一样,接踵而至,而她必须赶在这之前,将妖灵斩除。 那妖灵在看到袁双卿划开口子后,就想逃走,但是立刻就闻到了一股从袁双卿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味,这香味对于它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妖灵模糊到看不清五官的面皮上,眼睛的部位却忽然发出两道鲜红的光,有些邪气,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