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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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实在太过自来熟，让阿莉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往约律夫身边靠了靠，拉住他的衣角，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看他炖汤。 “莉米小姐。别叫得那么亲密。” 太像了。这高傲的口气。没有一点平民的自觉，她分明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却一点也不畏惧他。 在听说她搬走后，伊修一度放弃了追查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可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没办法忽略那种熟悉感，总想着亲近她，好证实，又或者证伪脑海中那个荒唐的念头。 “看见没，人家不想理你，别凑那么近。” 菲姬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正好隔开阿莉雅和伊修。 阿莉雅这次没有拒绝。 伊修啧了一声，却没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缩到了角落里，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让约律夫有些意外。他稍微从手里的汤上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菲姬。 她是伊修一起来的，刚才直言不讳地骂果罗勒满脑肥肠的就是她。身为贵族，她的骑装很精美，可相较上次那位耳环、手镯、项链、发饰一样不落的“圣女”，她的打扮要简单得多——除了腰间佩戴的那一柄刀鞘闪闪发光的长刀，再没有其它可以称得上装饰物的东西。 似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和那位温柔娴静的圣女不属于一个风格。 “你们在吃什么呀？可以分我点吗？一点就好，好久没吃到熟食了，我真的很想念热腾腾的面包。” 菲姬挽住她的胳膊，期待地询问。 阿莉雅把自己的手从她胳膊里挣脱出来。 “奥伊德，给这位小姐一个面包。” 菲姬笑了笑，并没有介意她疏离的动作。她咬下一口面包，眼睛瞬间亮了：“好吃！” 阿莉雅看她一眼，问：“还要吗？” 菲姬疯狂点头，“你们还有多余的吗？” “没多少了，最多再给你一个。”还是从她的那一份里匀出来的，“不过，不是无偿给你的，我想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菲姬小心地将两个面包收好：“什么问题？你问。” “这次任务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 “嗯？还有七殿下、丹萨……我说名字你知道是谁吗？要不要解释一下？” 阿莉雅摇头，“直接说，我能听懂。” “噢，那我直接说了。我们这次来了七个人，我看看，除了刚才说的还有谁……”她掰着指头一个个数，“我、伊修、丹萨、七殿下、玛娜、玛娜的跟屁虫……噢，对了，还有一个拉芙可。” “拉芙可？”没有听见熟悉的名字，阿莉雅皱起了眉，想到上次也没见到他，她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诺埃怎么没来？” 她这问话一出口，伊修便立刻警惕起来，双眼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秒钟的表情。 “连诺埃你都知道啊？“菲姬眨眨眼，有些惊奇地感叹，“他啊，他应该是来不了了。莉雅自杀后，他一直都没走出来，连学也不来上，听说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都不怎么吃呢。” 她叹一口气，感叹这份迟来的爱情，“人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他藏得也是真的好，我还以为他不喜欢莉雅呢。” 信息量太大，阿莉雅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稳了稳心神，先从紧要的问起，“自杀？她不是被谋害的吗？” “你听谁说的？”菲姬皱起眉，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传播谣言可是要以危害治安的罪名被行政拘留叁天的。” “我们也就是随便听了两句，也不知道说的人是谁。”约律夫开口，迅速撇清了己方和谣言的关系。他悄悄握住阿莉雅发抖的手，默默给予她力量。 “我听他们谈论说，费舍蒙德大小姐是被费舍蒙德家的大少爷亲手处死的。” 听清楚了整个谣言，菲姬反而没那么严肃了。 “才不是啦，她真的是自杀的。”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伊修忽然开了口，“莉雅自杀是在傍晚六点，而卡尔直到晚上十点才从领地赶回来，所以，这个谣言是不成立的。” 哥哥十点才回到王城……？ 阿莉雅的身体晃了晃，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匆促地站起身，“你、你们先吃，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因为有一只手被约律夫牵着，她还往上扯了扯。 约律夫放下手中的汤勺，紧跟着站起来：“奥伊德，剩下的饭你来做吧，把汤盛起来就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松开阿莉雅的手。 奥伊德点点头，从另一边挪到了约律夫的位置上。 菲姬像是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似的，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凑上去，就“能不能分口汤”和奥伊德商量起来。 约律夫陪着阿莉雅进了帐篷。他一只手由牵改为搂住阿莉雅的肩，整个人都贴近了她，一路都在轻声和她说着什么。阿莉雅没有发出声音，背对众人，她的表情几近崩溃，眼中水汽氤氲，泪水模糊了她的面庞，强忍着没哭出声，是她最后的骄傲。那脆弱的模样看得约律夫心都快碎了，他努力地安抚着她，虽然他知道，这对阿莉雅来说并没有用。 望着她的背影，伊修的心情也很复杂，他既希望这个所谓的‘莉米’真的和阿莉雅有瓜葛；又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最后落得一场空。 他理了理衣袖，在两个人走进帐篷后不久也站了起来。他走得悄无声息，菲姬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有奥伊德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动作，炖汤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成平常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