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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羡是无辜的,那傅青辞有罪吗?傅青辞也是为了陆思羡好。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能简单地论以对错。 所以,内心纠结后,顾澜笙只剩下自责,如果她不去搞生日晚会,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爸爸,对不起,顾澜笙在心里道歉。 对不起,三个字,很容易说。 但内心自责,却没有那么容易散去。 只是当着陆思羡的面,顾澜笙不敢表现出来,母亲的话还有之前陆思羡的反应,吓到了顾澜笙。 陆思羡面前的顾澜笙,小心翼翼地表现出“正常”的模样,在母亲面前,顾澜笙也不忍心流露真实的情绪。 事实上,到现在,顾澜笙还不敢重新回想昨晚看过的日记,她怕一个人承受不来,所以刻意让自己去想别的事,让大脑无暇去回忆。 陆思羡和顾澜笙起床洗漱,陆思羡的手受伤不方便,顾澜笙坚持要给她洗脸。 温暖的湿毛巾,从光洁的额头开始,描摹过秀气的眉眼,再绕过高挺的鼻梁擦拭微红的脸颊,“宝贝在害羞吗?”顾澜笙抬眸,陆思羡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咧了咧嘴角笑了。 “啾。”陆思羡的谢礼,是一个吻。顾澜笙脸颊微红,给陆思羡挤牙膏,两个人站在镜子前,通过镜子望着彼此,刷的满口泡沫,好像两个圣诞老人。顾澜笙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强行输入的记忆会不受控制地倒流,她眸光转动想去看陆思羡,发现还是不行。于是,顾澜笙故作调皮地凑过去,亲了陆思羡一大口,陆思羡抬手勾着她的脖子,也往她脸上蹭泡沫。 “咳咳。”顾澜笙躲闪不及,猛地吸口气,吸了一口牙膏沫,呛得她直咳嗽,脸红透了。 陆思羡忍俊不禁,这是她的开心果,她咬了一口开心果,甜的,软的。 叶清经过洗手间,隐约看见笑脸,那么不真实的画面,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象。 陆思羡昨晚睡得时间短,下午上床打盹儿,顾澜笙陪着她躺了会,等人睡着了她起来了。 叶清就坐在客厅,听见关门声回身,“怎么没睡会?” “不困。”顾澜笙有些无精打采,手里还拎着一面镜子。叶清招招手,顾澜笙站在原地没动,“我去书房待会。” 顾澜笙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打开电脑开始码字,即便克制也总是在溜号,一章3000字,以往不到半小时就能完事,顾澜笙今天写写改改1个多小时才完事。顾澜笙翻了翻留言,锦瑟依旧是砸霸王票,相思不见了。 大概是去忙了吧,顾澜笙想。 思绪不敢停下来,顾澜笙思绪只是顿了顿,就偏移轨道回到了昨晚。 死亡两个字犹如丧钟在耳边敲响,顾澜笙立刻晃了晃脑袋,她不愿承认,她内心深处下意识拒绝昨晚的回忆输入。确切地来说,那些文字被她囫囵吞枣地咽下,来不及细细品味,或许是不敢品味吧。 顾澜笙抓起手机,随手刷了个微博,正好刷到“父爱如山”的话题。 泪水几乎是没有征兆地落下,顾澜笙手机上有一滴水,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锥心之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痛得她几乎坐不稳,昨晚的记忆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顾澜笙忍不住,哭出了声。 叶清听见后立刻敲开书房的门,顾澜笙哭成泪人,叶清上前抱住她,顾澜笙哭到不能自已。 只要想到爸爸这个词,只要看见了火,甚至只要看见陆思羡,看见她自己的脸,泪水的闸关就会被触动。 被火灼烧致死……那是怎样的一种酷刑,活活被烧死。 顾澜笙不愿去想,却无法控制,身体仿佛也饱受灼烧之痛。 因为她,爸爸被烧死,她要怎么原谅自己啊? 似乎除了假装不悲伤,也没有别的办法,顾澜笙哭累了,窝在叶清怀里睡着。 陆思羡睡了一半突然惊醒,身边没人,她不安地下了床。 “羡羡,过来抱着她~”叶清轻声说,陆思羡步履缓慢地走到书桌前,从叶清怀里接过顾澜笙。 宝贝又哭了,她一定是还在难过,她只是在自己面前假装开心。 她的存在,就像是悲伤的按钮,只要看见她,顾澜笙必定会想到那些忘记的过去。 分开一段时间,会好一点吗?陆思羡不敢去想,分开一段时间会不会是永久地分开。 傍晚,顾澜笙再次在噩梦中醒来,像是被人遏制住呼吸后终于逃脱,像是离开人世前最后的不舍,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书房内光线昏暗,顾澜笙望着朦胧的轮廓,呢喃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陆思羡抚了抚顾澜笙的脸颊,“又做噩梦了。”陆思羡也在努力扮演好她的角色,她要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好好的,不能再让顾澜笙为她担心。 “宝贝~” “恩。” 顾澜笙闭着眼睛,一遍遍地叫陆思羡,陆思羡每次都会回应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思羡将沈青訸的话转述给顾澜笙,尽管她不相信,顾澜笙良久都没有声音,再后来,陆思羡听见了抽泣声。 好不起来的,爸爸已经死了,因为她而死亡的亲人,再也不会复活,她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是她一辈子都要带这样的创伤。 除非她再次失忆,她忘记所有;或许有天,上天会更残忍,将所有的记忆都给她,那样对她才是真的残酷,她会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或许那其中就包含了她直面父亲被烧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