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孙珈蓝双手握剑，朝着前方狠狠一劈！ 剑气自剑身荡开，将聚集在她周围的妖怪全数震开，甚至还有几只低级的妖怪直接化成了血雾，在空中爆开。 血的味道在她的鼻间萦绕，难闻得让她作呕。 面前，那户人家唯一剩下的孩子被两只大妖团团围住，那两只大妖为了孩子的归属争吵不休。 就在其中一只大妖不耐烦地准备直接将孩子腰斩，一只妖一半的时候，孙珈蓝把剑捅入了妖怪的后心，用力一旋，把妖怪的内丹搅碎！ 另外一只妖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孙珈蓝原本还想追过去，谁知被留下的小童抱住了大腿。 “结、姐！”小童连话都说不清楚，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孙珈蓝，一副全然信赖着孙珈蓝的样子。 孙珈蓝不忍丢下他一个，便把小童抱了起来。 城门口的妖怪几乎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有几户人家也遭到了妖怪的洗劫，但多数还是和他们刚来时一样，大门紧闭。 更多的妖怪都往城内跑去了，孙珈蓝得以喘口气。 “姑娘，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孙珈蓝转身朝声源看去。 原先紧闭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位老婆婆朝着孙珈蓝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孙珈蓝过去。 孙珈蓝抬头看了一眼那扇门的符咒，抱着小童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王婆婆。”小童甜甜地朝着老婆婆一笑，从孙珈蓝怀中挣扎着要去抱老婆婆。 看来他们是认识的。孙珈蓝在门前便把小童放了下来。 老婆婆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已经看不出她原先的容貌了，见孙珈蓝还要往城内走，便出声说道：“姑娘，内城不安全啦，你，你留下来吧。等这妖怪走了，我们便安全了。” 孙珈蓝摇摇头。 她的同门师兄们还在内城呢。 老婆婆还以为孙珈蓝是担心这里也不安全，又怕她一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真提剑去跟妖怪打，可说不准她的结局，便着急起来，“婆婆这符咒是大师加持过的，只有里面的人邀请才能进来，外面的东西是进不来的，你放心留在这里罢。” 孙珈蓝想了想，正好瞥到了对面那个角落的金光圈。 如果她现在进内城，会不会惹得大师兄他们分心？要不还是守在城门口这里等他们，也顺便能保护这一块百姓。 “好。”孙珈蓝答应留了下来，就坐在婆婆的门前。 婆婆见孙珈蓝不愿意进来，倒也没有再勉强她了，而是伸手摸了摸小童的脑袋，准备去屋内找点什么东西安抚孩子。 瘦骨嶙峋的手刚要碰上小童的脑袋，小童忽然抬起头，那双黑得如同一汪死水的眼睛朝着老婆婆眨了眨，嘴角勾了起来。 婆婆被小童诡异的笑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碰翻了身后的水盆。 坐在门口的孙珈蓝转身看去。 小童咧着嘴，满口尖牙，朝着婆婆的手一口咬去。 “住嘴！”孙珈蓝冲入屋内，用剑挑飞了小童，将婆婆挡在自己的身后。 婆婆的手被咬出了两个血洞，浑身颤抖着，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逐渐滑落，跌坐到地上。 小童朝着孙珈蓝伸出手，露出手臂上刚刚被袖子遮掩住的两个血洞。 他不停地哈着气，像一头野兽，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同时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孙珈蓝。 剑气伤到了小童，他的伤口处不停地冒着白气。 “大娃，已经不是人了！”婆婆指着小童，声音沙哑。 孙珈蓝抿着唇，时刻注意着小童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扑上来。 小童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双手触地，背高高拱起，另外两条腿弯曲着，在婆婆体力不支的时候，猛地一蹬，扑向孙珈蓝的身后！ 小童的速度很快，但是孙珈蓝的剑更快！她反手握剑，左手用力一拍剑柄，剑飞了出去，将小童钉入墙中。 即便是这样锋利的剑，小童依旧没死，而是不停地挣扎，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孙珈蓝刚要上前去把自己的剑拿回来，却被婆婆攥住了手腕。 “你、你这个扫把星！”婆婆钳住了孙珈蓝的手腕，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力将孙珈蓝甩出了门外。 孙珈蓝差点被门槛给绊倒，踉跄了两步才站直身子。 “你不准再进我的屋子！”婆婆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急哄哄地说。 孙珈蓝注意到婆婆的眼睛逐渐发黑，刚刚被小童咬到的那处伤开始冒起了白烟。 “婆婆……”孙珈蓝握紧了拳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婆婆佝偻的背弓起，低下头。 孙珈蓝咬着下唇，将师兄送自己的干粮放在了婆婆的门前。 婆婆抬起头，朝着她龇牙，却在手即将伸出门外时，被门口的符咒弹了回来。 她也不再是人了。 孙珈蓝终究没有忍心杀死这位好心的婆婆。没有里面的人的邀请，外面的人进不去，而里面的人也不再是人了，自然也无法走出这道符咒所制造的屏障。 老婆婆把自己困在了房子里，还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把她推出去。 孙珈蓝朝着老婆婆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您。” 她走回自己的金光圈，把一直被她忘却，放在墙边靠着的伞拿起。 这是师姐给她的伞，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当孙珈蓝注入精神力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把伞的玄妙之处。 一打开伞，伞尖以及伞骨的尾端就会发射一支支光箭，当它旋转起来的时候，光箭就跟下雨似的。 不过这玩意非常耗费精神力，对于精神力不足的人来说，完全鸡肋。 孙珈蓝拿着伞，走到百姓家门口，仔细观察门上的符咒。 每一家每一户的门上都贴着符咒，这些符咒上的精神力很高，但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孙珈蓝想了想，在符咒上倾注了一点属于她的精神力，在注入的时候她心里默想：希望可以护住屋子里的百姓的平安。 黄色的符纸上画着红色的符咒，在孙珈蓝注入精神力时，周边泛起白光，就像是什么东西生效了一样。 孙珈蓝惊奇地发现，如果在这张符纸上，覆盖上她自己的精神力，符咒的力量会更加强大，也更加坚不可摧。 然而，这只是耗费了孙珈蓝一点精神力而已，还不到她刚刚注入流霜剑的十分之一。 孙珈蓝挨家挨户把符咒注入了精神力，到最后她越来越熟练，只要口中默念“平平安安”，便从她的掌心流出一道白光，照亮了整张符纸，力量也不容小觑。 越靠近内城，孙珈蓝便越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气浪掀起地上的沙尘，迷住了孙珈蓝的眼睛。 孙珈蓝听到了远处的喧嚣，握紧了手中的伞。 叮当。孙珈蓝低头去看自己的铃铛，预想中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它响了一声更像是在和她说：“不要害怕，我在这看着你。” 孙珈蓝刚刚的坏心情有了一点好转，她继续往前走去。 逐渐的，妖怪变多了，也有不长眼的妖怪见到孙珈蓝便扑上来，但都被孙珈蓝的光箭逼退了。 两道身影在空中跃起，正是孙珈蓝的那两位师兄，其中一个还是刚刚给她画了金光圈的弟子甲。 他们神色紧张，却在看到孙珈蓝平安无恙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你看，我就说她没事吧。”弟子甲嘟囔了一句。 弟子乙瞅了他一眼，有几分无语。 “大师兄呢？”孙珈蓝并没有看到叶城的身影。 弟子甲说：“他们在城主府。大师兄让我们过来接你过去。” 孙珈蓝看了两边还在孜孜不倦地毁坏门口符咒的妖怪们，指着那些妖怪，“它们就不管了吗？” 弟子乙和弟子甲的剑上妖怪的血还没有凝结，身上的衣服也不复刚才整洁的模样，不是这里被撕扯了一道口子，就是那里沾上了不明物质。 “杀不尽的。有的还是百姓转化成的妖怪。城主不让我们动他们。”弟子乙皱着一张脸，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弟子甲更是气愤，“人变成妖怪就不是妖怪了吗？如果不除掉他们，其他百姓也会因为他们受伤！” 孙珈蓝点点头，没有说出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而是把伞收了起来，说：“走吧，我们去城主府看看。” 两个弟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孙珈蓝当做了主心骨。 他们只觉得孙珈蓝的气质似乎与刚刚来到南城时大不一样了。 三人正往城主府赶去，却碰到了从城主府出来的叶城和另外一名弟子。 “多谢几位了。”一位头上黑发白发掺杂的中年男子朝着叶城拱了拱手，鞠了一躬，腰弯得几乎要与地面平行。 叶城不敢受此大礼，扶住了城主，但城主坚持，把礼行完了。 城主直起腰，看见了叶城身后的孙珈蓝，微微一怔。 “公主殿下……”城主眼见又要对着孙珈蓝行礼，孙珈蓝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慕容国公主，便用精神力托住了城主的身体，轻轻地将他推回了原位。 孙珈蓝道：“城主大人，我已是玄月派的弟子。斩妖除魔，护住一方太平本就是我派的职责所在，不必多礼。”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但是偷偷瞄了一眼大师兄，他也是很满意孙珈蓝的说法的。 可以，过关了。孙珈蓝给自己点赞。 城主欣慰地点了点头，“公主殿下与您的兄长，越来越像了。” 慕容珈珈的兄长，自然就是现在的慕容国国主了。 孙珈蓝还没有多问，叶城便出言说事不宜迟，要立刻离开，前往国都。 “城主大人真的不走吗？”其中的一名弟子有些惋惜。 百姓们可能并不知道城主为了他们付出了什么。 城主的家族背景深厚，若他想走，国都自会派人来接他。 “这座城，是我的半生。”城主看向满目疮痍的街道，双眼通红，颤抖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心情，“若我护不住这城，便让我用这条命来向城内的百姓赔罪。” 说罢，城主跪在了门口，朝着国都的方向一拜。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