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犬我的王_分节阅读_210
“或者,你只是个有收藏癖的人,喜欢去获得,去占有,你会爱护自己辛苦得来的收藏,精心保养,为之神魂颠倒,但是,却永远都无法满足。谁会嫌弃收藏的宝物多呢。”段振辉继续道。 没有回应,没有否定。 窗外一阵风过,枫叶打着转升上高空,像一条精灵驾驭的小船,一直飞到弯弯的新月上。室内一片静谧,橘色的灯光温暖宁静,沉木家具散发出好闻的味道,放松的气氛席卷身体,给人以昏昏欲睡的感觉,正是好眠的时刻。 饮尽杯中所有美酒,管奇臻看着空杯子,忽然笑了,喃喃道:“博爱,有时候确实是个毛病吧。” “朱兰茵,是否也是这博爱中的一员?”段振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站起身,懒懒吸口风中清凉的空气,“夜了,去睡吧。” “什么时候结婚?”段振辉追问。 “想提前准备贺礼?”管奇臻似笑非笑瞧了他一眼,望向窗外那一轮新月,“月圆的时候吧,应该是个好天气。” 月圆…… 段振辉的瞳孔猛然缩了起来。 第二天,方磬招来一帮一看就极精明的律师会计之流,和管奇臻忙基金会的事,狼哈抱着自己的大灰尾巴,仍缩在床角呼呼大睡。 真是,在自己宿敌的家中,要不要睡得这么安心啊。 段振辉看没什么事,就又想把席维和大狗往训练基地拽,可大狗他们的柜子还有一半没完工呢,尤其听段振辉说了朱兰茵月圆时就会“驾临”,这也没几天了,他们更是想先把手头的活儿做好。 老冰的柜子完工,他们才好找珍珍亲要全款,不然,朱兰茵来的时候钱没到爪子里,万一到时候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就不好办了。 段振辉见拽不动,没办法,只能先不硬拽,其实他也挺着急,时间上太巧了,而且都不等人的。 他自己开车去了基地,到信息室再次核对了任务的具体时间地点,段振辉咬咬牙,往训练场走去。 “小经,”咳嗽一声,段振辉眼睛望向别处,“你来,我有话对你讲。” 小经静静凝视着他,黑幽幽的瞳眸深不见底。 120、珍惜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之处,黑兔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晃悠到不远的地方给他们警戒。 段振辉看着它的动作,心想,这家伙似乎越来越聪明了,竟像是知道他们之间要说悄悄话一样。当初,它躺在自己的掌心里,还是那么的小,rou圆一样,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在嫩嫩的小肚子上按出个手印子似的,一晃眼,竟然这么大了。 狗,长得可真快啊,不知道等长到席默默那只恶魔狗那么大时,会不会也变得那么恶魔呢。 对了,席默默到底是几岁的狗?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下次该问问席维,那家伙一直狗哥狗哥的叫,弄得他下意识都以为默默的年纪真比席维大了。怎么可能呢,一般狗哪儿活得了那么久……不对不对,默默是狗妖嘛,狗和狐狸似乎差不多,应该也能百年千年往上数吧。 如果青皇还活着,以它的身体素质,那么优美,那么强壮,那么有力量,说不定,也能成为默默那样的狗妖怪…… “段组长?”小经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段振辉猛然醒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头冷汗。 他赶紧转过身背对小经,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每次,每次,总是这样,当他看到小经的时候,哪怕这个小兵什么都不讲,只是用那样一双眼睛定定盯着他瞧,他就会无法遏制地 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 仿佛魔咒一样。 而且,即使已经背过身,那双眼睛,那视线,也仍然刺得他脊背发疼,火烧火燎。 越是与席维和大狗亲近,段振辉就越止不住会想,如果当初的狗是默默,如果当初的小训导员是席维,那结果会怎么样。 席维,一定会咬死自己吧,就像那条噩梦般的流浪狗,狠狠扑过来,锋利的牙齿对准咽喉,毫不留情,下咬。 没有任何困难,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情景。 所以,现在他才更加无法去想象小经的心情,也不敢想。 当他调离军犬基地时,父亲没有表露喜怒,也许是到底心疼自己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缘故。 父亲只是说,那些祖辈的战斗事迹,他仅仅领略了皮毛,他,未够格成为一名好军官。 战争的确需要牺牲,那时候动辄打光一个连一个团,甚至一个师几万人,就为了一座小城,一个山头,或者为了掩护更多人转移,而将自己的性命当成一件消耗品般,毫不吝惜地投掷了出去。 牺牲太常见了,身为军人,怎么能够没有牺牲。 但是,歌颂牺牲的时候久了,不知不觉,就会让人觉得,这种牺牲,是必须的,义务性的,甚至是廉价的。 军人如此,那些叼着炸药包扑向敌人坦克和碉堡的军犬,更是如此。 父亲曾经说,他随时准备好为国家去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这种精神,不能说不好。 是的,那语气,似乎并不是赞扬。 现在想来,时刻准备好牺牲自己,是不是,那同时也意味着,他可以毫不迟疑地去牺牲掉别人的性命。他心中关于牺牲的定义,是堂而皇之理所当然吗?性命是廉价的吗?是可以轻轻松松葬送掉的东西吗? 他,不懂得珍惜么,他,不会感到心痛么。 自己也好,别人也好,其它的生命形式也好。 段振辉握紧双拳。 不,不是的,他会痛,现在,就很痛,非常痛。 他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那意气风发的时候,没有学会的痛,他的父辈希望他能够明白的痛,如今,他懂得了。 只有痛,才能够体会到惨烈的失去,以及学会去对仍然拥有的,倍加珍惜。 这种痛,是小经传递给他的,小经的心中有多痛,他就有多痛。他不愿看到小经,他刻意去回避,甚至目光都无法对视,就是因为,每次每次,这个青年,都只会给他带来看不见却犹如实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