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7.自留地（1）
受不知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解放军的恩德，徐家人成功地熬到了秋天。八月十五那一天，正好是徐灵灵的两周岁生日，褚桂兰破天荒地给她煮了一个鸡蛋，让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主要是家里的鸡蛋都被娘存起来卖到供销社去了，因为大都是小鸡下的，特别小，卖不上价，勉强才能换来一点儿油盐酱醋火柴啥的，真的舍不得给孩子吃。她这还算是不错的，村子里其他的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连口面条都吃不上呢！ 徐灵灵也没能吃上面条，因为她空间里的第二茬小麦收获甚少，半亩小麦也就打了几十斤，她留下一些当种子，其余的拿出来之后，被一家子藏得那叫一个严实，说是等到过年的时候包饺子吃。 他们家现在的食物，是在玉米面里掺豆子、地瓜、胡萝卜等东西，勉强能吃个水饱，虽然不顶事，却比其他人家强多了。 对了，就那玉米和地瓜，还是她偷拿出来的呢！ 至于大米糯米，早就被吃光了。总共就不多，除了一大家子能吃的，还要接济亲戚，她每样粮食就种半亩，自然不够敞开肚皮吃的。 所以，在收获了大米糯米之后，她果断放弃了继续种植，把一亩半全都种上了小麦。 这回不敢偷懒，主要也是长大了一点儿，习惯了这副身体的力气，她又摸准了一家子的作息规律，找到一切机会进入空间劳作，这才慢慢地一点点把土地刨出来，种上了小麦。 当然更主要的是，现在外面小河里有水了，她可以保证小麦的灌溉了。 现在她的空间里，简直就是一副小麦生长各阶段的示范图，这边都已经可以收割了，那边才刚出苗。她对这个倒很满意，这样干起活来不累啊！ 而且她还可以顺手往瓦缸里放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胡萝卜她也撒了许多，西瓜和甜瓜倒是可以接着种，但是她决定把这种瓜果严格按照外部播种周期来进行，免得说不清楚。胡萝卜就没问题了，那东西可以保存啊，到时候她只管把秧子扯下来就成了。 她把空间里的田地重新做了规划。原本有差不多三亩地，是来种植各种粮食的，现在她把一半种了小麦，剩下的一亩半分别种了谷子、玉米和地瓜。 空间里的蔬菜也都重新规划，除了各样留下几棵留种，莴笋拔了，空心菜拔了，油菜也拔了；西红柿不种了，黄瓜不种了，芹菜也不种了。不能生吃的空心菜和油菜，被她拔了之后扔进了专门的沤肥池去，这玩意儿在这个时候，还是属于南方蔬菜，根本不能拿出来。空出来大约一亩地，种上了胡萝卜、土豆和大白菜，娘今年根本就没种白菜，全种胡萝卜了。队里据说种了几亩，但那大部分是要上交的，村里人分不了多少。冬天要来了，她要为家里人准备好过冬的粮食和蔬菜。 南方的作物她只留下了甘蔗，这东西生长周期太长，一年多才成熟，现在还在生长期呢。好在占地不多，连一分地都不到，留着就留着吧，她得给自己留点儿零食。至于收割问题，到时候再说。 不过，她还是保留了一分花生地，家里炒菜基本没有油，她得靠花生来补充营养。而且，她还在石碑旁边的空地上种满了向日葵，显得石碑都高大上了许多。 她满意地环视着自己的成果，嗯，零食有了，蔬菜有了，粮食有了，水果一直就有，小蜜蜂，可怜啊，都快累死了。 她得趁着冬天没来，赶紧再捉去。话说没有蜂王在，真的很不方便啊啊啊！ 其实虎子哥哥已经给她捉了不少蜜蜂了，上百只不够，几十只总是有的。可问题是出来干活儿的都是工蜂，捉的再多也没办法繁殖，没有蜂王和雄峰，啥都白搭。她连蜂蜜都不敢奢望，只求这几十只小蜜蜂勤勤恳恳，完成果树的授粉任务。工蜂寿命有限，没几个月就死了，现在还能找到，冬天怎么办？她空间里可是没有冬天的，别说果树了，就她原先种的那些花也照开不误。 她郁闷地远远看了一眼她的花圃，牡丹、芍药、梅花、兰草、月季、茶花、菊花……都是名种，开得那叫一个妖娆多姿。可怜她现在忙的，连过去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也不知道长疯了没有。 当时为了附庸风雅，她还在旁边种了两棵茶树呢，炒出来的茶自带花香，当年可是京城贵妇们津津乐道的好东西。自己肯定比不上它们的生长速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采。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过了中秋节，就进入了忙碌的秋收。老天爷在春天发了一回脾气之后，终于恢复平静，整个夏天表现正常，没有给人们制造大麻烦。地瓜和玉米收成还算不错，给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全村人再一次男女老幼齐上阵，壮劳力们把玉米连根刨下，妇女们则把玉米掰下来，统一运到大队部。大队部在村子的最北边，守着挺大的一处硬土场。这处被人们称作场的地方，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麦收的时候压麦子，秋收的时候晾玉米，开会在这里，放电影在这里，小孩子扑蜻蜓也在这里。 场里坐着老人和孩子，他们负责把玉米外皮剥下，然后摊在席上晾晒。等玉米干透了，大队还要组织大家把玉米一粒粒地搓下来，全凭手工，效率就很低。等到分玉米的时候，怎么也得到冬天了。 全家人被分配在了不同的流水线，只有徐灵灵这个三虚岁的孩子，可以不必劳动。不劳动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可分。不过队长很会做人，总是把各种零头按小孩子的人数分给各家，虽然不多，却能让人心生温暖。 参加劳动的孩子年龄按虚岁算，虎子六虚岁，平常能出去撒欢打滚地玩儿，麦收和秋收的时候，就得干活了。 徐灵灵又被留在了家里，院门一锁，大人们都上工去了。她觉得这样极不公平，在徐大柱出门之前，及时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灵灵要出去！” 已经两周岁了，短句子说起来毫无压力。 徐大柱笑眯眯地说：“灵灵乖乖在家啊，要不然解放军爷爷来了，家里没人。” 徐灵灵傻了，原来一家子都是这么想的！ 没错，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同理可证，再机灵的徐灵灵也斗不过一大家子大人。 以徐老栓为主导，徐家三兄弟为主力，妇女们做补充，全家人总结分析出来这样一个事实：只有在徐灵灵落单的时候，解放军才会上门。 诚然，不是每一次她落单的时候，解放军才会上门。但每次解放军上门的时候，徐灵灵必定是落单状态。 这话说的绕嘴，但一家子都懂了，并且推理出来其中的原因。 解放军应该是在他们家不远的地方工作，而且会常常下公社公干，所以才会顺路送来。但这样做极有可能是违反纪律的，因为那些东西不少，还有不是他们本地出产的，弄过来肯定大费周章。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守秘密的只有不会说话的徐灵灵了。没准儿人家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会看看，要是看他们家有人，就连停都不停的。 他们甚至为解放军是骑自行车还是坐小汽车讨论了许久，到最后也没统一意见。 不过，既然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一家子就很有默契地尽量给徐灵灵创造独处的机会。于是，奶奶即便是不上工也基本不上门了，更别说把徐灵灵带到他们家。 悲催的徐灵灵一直到现在，就在爷爷生日那天进了一次爷爷家门，至于二叔家，还不知道人家的院门朝哪里开呢。 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徐灵灵终于懂了。 徐大柱出门之前还指着院门钥匙给她看呢，生怕解放军来了，她小丫头忘记钥匙在哪里。 好吧，爹，你上工去吧，我会在解放军爷爷上门的时候，把钥匙从门缝里递出去的。 徐灵灵仰天长叹，爷爷你太能干了，不愧是支前模范，肯定从首长那里学了不少战争指挥策略吧？ 她郁闷地进空间翻地去了，一大堆活儿呢！ 玉米一时半会儿的分不下来，但地瓜却可以立刻分下去。徐灵灵再次失去了看热闹的机会，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爹娘乐呵呵地背了两筐地瓜进来，那地瓜大大小小的，还不如她空间里的长得好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然后是分棉花杆，这是拿来当柴烧的，棉花呢？棉花哪里去了？ 到了天冷下来的时候，终于知道棉花到哪里去了，原来是把棉花送进了棉厂，除了卖的钱之外，队长还要了一些棉絮，按照工分分给各家各户。 全村人都称赞对队长此举表示热烈欢迎，肚子饿了不禁冻，要是再没有棉絮，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