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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药堂抓药去吧。” 薛书雁接过药方抖了抖,发现足足有三四张纸,心下一惊,问道: “云歌惊悸到要用这么多药的地步了么?” 夏夜霜沉默了一下:“……还有一张是你的。” 她隔空点了点薛书雁的背,道:“你好好瞅瞅,那不是你年年冬天都吃的温养滋补的方子?今年天冷,就提前吃起来吧。” 薛书雁闻言,深施一礼:“有劳夏护法了。” “可不敢。”夏夜霜轻笑一声,然而这笑声里可委实没有多少切实愉悦的情绪: “你莫要给我们添乱,我可就有劳你了。” 薛书雁拿着方子往药房走的时候,凤城春也收到了夏夜霜回来了的信息,正好在药房前截住了薛书雁。身为四位护法中资历最老、年纪也最长的,她自然也晓得夏夜霜和胡人之间的那些似海深仇,深知这样的仇怨可不是她这么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平日里夏夜霜能够和薛书雁和平相处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很能为此夸一句夏夜霜不计前嫌心胸开阔了。要想让夏夜霜对杜云歌和薛书雁之间这段芽都没冒出来的感情报以支持态度的话,那怕是得太阳西升东落、黄河水倒流、北斗倒转成了南斗才可能。 而且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怕是真的要让夏夜霜和薛书雁的关系再往前倒退好一大段了。 凤城春满怀爱怜地看着垂着头站在她面前的薛书雁,心想要是当年她也从福田院领养了个孩子的话,怕是今年也就该这么大了吧,只可惜造化弄人,她虽然没能领/养/孩/子,但是却又多出了俩比亲生孩子还让人cao心的徒弟,也算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 “书雁,今年封山提前了。” 薛书雁点了点头,因为每年妙音门冬天都会封山一段时间的,以防后山的野兽在没食吃的季节里下山伤人,从开派以来这就已经成了某种妙音门的惯例了。这件事本来应该先告诉杜云歌,等杜云歌下了决定之后再由薛书雁和春夏秋冬四位护法去做的,可是杜云歌眼下发烧发得怕是直接就能在她头上烫熟一个鹌鹑蛋,就只好事急从权,让薛书雁先代劳一下了,薛书雁还是捋得顺这个逻辑的: “知道了。只是为何要提前?” 凤城春深吸了一口气,深知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的她飞速道: “霜降过后就正儿八经地入冬了,今年冬天冷得很,甭管哪边的胡人地盘上怕是都要遭白毛灾。虽然咱们妙音门地处江南,万一真的胡人入关了的话应该也过不来,但是安全起见,还是提前封一下山的好。” 薛书雁楞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好。” 凤城春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薛书雁的肩膀: “你别想太多,书雁,夏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来我这边告完状之后还多嘱咐了我一下,让你封山前后就别下山了,要不山下的外人肯定不把你当好人看,要给你脸色的。” “自打你九死一生离开乌扎卡族来到妙音门之后,就和那边再也没什么关系了。从那往后,你生是妙音门的人,死是妙音门的鬼,别管什么‘胡汉老死不相往来’的破规矩了。” 薛书雁低声道:“妙音门诸位前辈对我有再造之恩,此身尚存世间一日,便不敢有一刻或忘。夏护法也是忧心云歌才会如此的,我怎会想多呢?” 凤城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近来的话真真变多起来了,这倒是个好事。” 她拍了拍薛书雁的肩膀,带着过来人的感慨郑重告诫道:“有什么想说的,就一定要说出来。能走一步看十步、算得滴水不漏固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有些时候,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也未尝不可的。” 等到薛书雁带着凤城春决定提前封山的消息和煎好的药回到内室的时候,夏夜霜已经不在这里了,薛书雁纠结了一会之后,还是亲自把药端了进去,还要掀开床帐子叫杜云歌起来吃药,真可谓无微不至,哪怕妙音门门主的那一帮子侍女在这里,也不可能做得再周到半分了: “云歌?起来吃药了。” 杜云歌接过碗之后手抖了抖,原因无他,这只碗怎么又是阴魂不散的龙泉窑梅子青莲瓣碗呢,再加上这碗里眼下装着的是满满一碗的漆黑的、味道相当冲的药,和上辈子被何蓁蓁强行灌下去整整一碗的毒/药的那一幕何其相像。她还在病中,自然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力气来掩盖自己的恐慌了,便把这碗往床边一放,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要用这只碗!” 薛书雁沉吟了一下,倒也不问原因,转而问道: “那你想用哪个?我去给你拿。” “哪个都好,只是不要这个了。”杜云歌又把这只价值连城的碗往外推了推,只觉每看见这些跟她失败的上辈子相关的东西一次,就要被强行扯回那段血淋淋的记忆里一次。如果说之前她对自己上辈子的无能和错信还不是很痛心、只是认为自己活该而已,那么在做了薛书雁为了赶在她的头七祭拜她、为了她还走火入魔了的那个梦之后,便愈发悔不当初了,后悔得比自己又死了一遭还难受: 她的薛师姐是个多好的人啊,何苦为了她尽忠尽心到那个地步?不值当的。 “好。”薛书雁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秋护法那里讨钥匙,去库房给她找新的碗了。秋月满听了这前因后果之后,哭笑不得地从那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了盛放厨具的库房钥匙给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