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节
“当年为了你,我打算违抗天意,与你生生世世相爱,生生世世承受折磨痛苦。” 千万道白光亦是分裂开来,再次钻去她的骨血。 痛…… 好痛…… 他的眼底,是微微颤抖的死寂: “我便是这么痛,比你现在之痛,又痛苦百倍、千倍。” …… 谢冰周身汗水与血液交织,青色裙子染成鲜红,地面血液涓涓流淌。 她哆嗦着唇,染血的手一点一点抬起,抓住了他曳地的白发。 唇上的血珠坠落,她眼前染上血红的模糊,她轻声道: “你欠我。” 是啊,他当然欠她。 那一剑,斩断了夫妻之情。 那一剑,斩断了日后相爱的可能。 那一剑,小尾巴饶是与他相濡以沫、青梅竹马十多年,亦是选择义无反顾的离开,亦是不回头的选择了与他人通jian。 那一剑,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缘,成了两个人永恒的恨。 九霄的眼底混沌之气挣扎。 他淡淡道:“当年允诺皆为因果轮回,你我因果自当了结,我欠你,可我今日亦是不再欠你。” 她一身是血色,唯有冰霜发带染血亦是灼灼发亮。 随着她心意,冰霜发带幻化成冰霜灵剑,谢冰染血的手握紧剑,以剑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站直。 极为沉重的抬起剑尖,裙摆染血变得很重很重,血迹滴滴落下,将白玉石面晕染出大片大片的血。 她一身的血,似是都要流干。 她看着九霄,“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提剑,就像是婴儿拿起了木剑,刺向他的胸口。 她没有力气,连刺入的动作,都是先天法器自己深入。 九霄淡淡地看着她倔强的面容,刺入他心口的剑恍若无物。 他轻声道:“当年,我杀你一次,刺你一剑,如今,你还我一剑,我们因果已了,心魔可消。” “小尾巴,你被我圣光贯穿,已然活不了了。我亲手杀你,免受折辱。”思路 圣庙天际银光乍然退去,血色渐渐隐没。 最后一个时辰,天地变色。 圣庙的危机已然坦然度过,至此可得百年太平,他将是最至高无上的圣子。 亦是最湮情绝爱的神邸。 她的指缝里,全都是自己的血。 染着血的的手握紧剑柄,贯穿他胸口的剑缓缓旋转,碾碎,死死旋转。 她手上动作毫不留情。 九霄宽大的手掌抚摸在谢冰染血的脸上,无尽的银光落在两个几乎相互偎依的人身上。 似是亲密,似是杀机。 他的手掌缓缓往下,就像是亲手掐死他唯一的孩子那般,他一手便掐着谢冰的喉咙,将她缓缓提起。 “小尾巴,我的心魔。” 从此之后,他再无心魔。 谢冰脚尖离地,她的手指却始终握着剑柄。 耳边,终于传来系统播报: ——【圣子心头血,五灵根心头血,混沌土,曼珠沙华……】 ——【轮回花已成。】 一点银色的、纯粹的光微微乍显。 是比圣庙更为圣洁的银光,银光灼灼发亮,从天处、从地处、从无声处萌发。 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 九霄缓缓垂头,看向自己心口。 那点银色,是从他心口而发。 一朵银色的花从他心口萌芽,它颤巍巍张开银色花瓣,恍若绝望的手掌。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轮回之花,传说中的轮回之花。 只有上个天道才拥有的轮回之花。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身体骤然间,染上了一层银光,他就像是碎裂的镜片,分裂出无数的裂纹。 握紧谢冰喉咙的手变得虚幻,他看着谢冰从他指缝间掉下,他淡淡微笑起来: “你活不下去了。” 九霄淡笑,平静而诡异。 “你被我万千圣光贯穿,不过是凡人之体,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谢冰痛的一脸扭曲,她的身体被圣光碾碎洞穿,她不过是凡人之体,她的生命在飞速的流逝。 谢冰喘了一口气,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杀我,我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镜片碎裂,他化成天地银光湮灭,冰霜灵剑空落落而下。 他死了。 谢冰抬起满手血污的手,接住散落的一片银光。 “至此,我们两不相欠……阿九。” 天崩地裂。 圣庙之上,骤然银光大亮。 暗淡的银星骤然亮起,无尽的血色蔓延,四面八方的渊魔向着圣庙而来。 脚下天崩地裂,裂变出无数的深深沟壑,无尽的力量从天上而来,从脚下而来。 这天地崩塌。 谢冰从圣庙之巅裂缝坠落。 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红,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南宫听雪…… 命运啊…… 最后一环,便是在此。 圣子之心头血,这世间本不该有人能得到,他通晓天意,只要他不肯,便无人能得到,这是无解之局。 想要杀圣子,必须要他心甘情愿,刺穿心脏。 从一开始,她来到九霄身边就不是什么意外。这也是为何她重生在被九霄杀妻证道之后。 这是最后一次生机。 而谢冰必须活着,天道才有可能胜利。 萱瑶疯了,她想要谢冰救救她的孩子,谢冰无可奈何。她拿到了一个癫狂母亲的心头血,只差最后一滴圣子心头血。 九霄与五灵根的孩子献祭天道,代表阴阳调和,原本天道被压制,现在的天道取得胜利,而萱瑶所出的孩子便是迷惑天道的契机。 这祭品,是假的。 九霄身死,假意臣服的天道终于迎来了反攻之际。 失去圣子的圣庙不足为惧,现在的天道已然毫无筹码。渊魔联合各界推翻圣庙,才有天地间一线生机。 她模模糊糊看到冲天而起的无数渊魔。 她看到黑色死气蔓延的冥修,看到了火红的妖火,亦是看到了魔魇兽汹涌而过。 她不停地坠落,不停地坠落。 她意识感觉到自己生机不断的流逝。 九霄圣意贯穿之下,她已然千疮百孔,难以回天,九霄不杀她,是因为她必死无疑。 她看到一身是血的南宫无寐遥遥飞来。 她栖息在一个柔软的臂弯之中。 谢冰沉重的抬起手,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血液糊在了他亦是满是血污的脸上。 谢冰想要说什么,却根本没有张开嘴的力气。 一滴泪坠落在她的脸上。 她恍恍惚惚地想,南宫无寐也会流泪吗? …… 他的左耳上,她的右耳上,黑曜石耳钉灼灼发出血色,冥冥牵扯。 当她心甘情愿戴上耳钉,他们的魂魄交织而成命运的协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