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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对他人不感兴趣”,就到顾长安为止了。 谢廖沙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他还是不知道大校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睡着的大校太过好看,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了。 是谢廖沙将昏过去的顾长安抱回来的,他小心脱去大校的战术靴,给大校盖好了被子,然后就在床边的地上坐下了。 坐下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凝视顾长安的睡颜。 谢廖沙内心也在做着斗争。 按照礼节,没有卧室主人的允许,的确不应该把人送回卧室后停留在这不走。 何况他还在追求大校,未经允许擅自逗留在卧室,怎么都像是心怀不轨。 ……他当然对他的大校心怀不轨。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他的大校醒来时是一个人。 所以,他能不能不走? 谢廖沙思来想去,将手搓暖后,小心伸进被子,他的左手将大校的右手轻柔地托出来。 顾长安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谢廖沙在嗓子里低呜,无声地念“石头剪刀布。” 同时,他的右手,对着被他左手小心托着的顾长安平摊着的右手,比了个剪刀。 剪刀剪布。 赢了。 谢廖沙又轻柔地把顾长安的右手托回被子里。 “我就,当您同意了。”谢廖沙小小声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赖皮了,干脆化为巨狼形态,靠着床趴下。 白色巨狼趴在床边,出于克制,还是离床留出了半米的距离,谢廖沙大大的狼脑袋搭在前爪上,两只巨大的兽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沉睡着的顾长安。 他的大校真好看。 白色巨狼悄悄把尾巴落下去,横在床尾,盖在被子的末端。 他的尾巴盖住了大校。 白色巨狼被自己的念头羞得不自觉低呜了一声,眨了眨眼,但到底是诚实地往床边挪去,巨狼和床之间仅剩的半米距离都不复存在。 没法再近了。 白色巨狼遗憾地舔了舔鼻子,但看着大校的睡颜,又心满意足起来,温顺地趴下了耳朵。 与此同时。 主控室。 唐试探性地呼唤了几次“章鱼先生”,可大章鱼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主控室将这几声呼唤荡出了回音,无比鲜明地昭示着忽然空旷下来的主控室只剩下两人的事实。 张伯伦劝阻道“给他空间,让他自行冷静吧。这并不是好接受的事。” 他们原以为章鱼先生的原材料是柯麦上校,都对弗里德里希上将的渣男行为十分唾弃,没想到得知真相那一刻,才明白弗里德里希和柯麦对彼此的深情。 但这又引发了更大的谜团——冒充弗里德里希上将回到类地球的究竟是什么人?也许应该问,是什么东西? 经历了2星球的双重折磨,又经历了伊芙的“头脑风暴”,他们实在没有能力再去思考这些深奥问题了。 然而当理智退居二线,情感就不请自来。 唐垂下眼眸。 2星球在幻境中,将他父母对彼此爱恨交织的畸形情感移植到他和张伯伦身上,因为2星球“认为”这能够激发他的痛苦。他无法否认,当幻境中的张伯伦用轻蔑的眼神、轻贱的语气说出那些话时,他确实是痛苦的。 来自好感对象的轻蔑,有谁能坦然自若地面对?最勇敢的勇士也做不到。 那双绿眼睛的主人,他已经思念多年,在他连险恶都无法辨识的懵懂岁月,那个人是照进他空洞生命的唯一一道光亮。 可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他一厢情愿地美化出了屠龙的王子,又因为一厢情愿地讨厌张伯伦对恶龙信仰的虔诚,就一厢情愿地讨厌张伯伦的信仰。 五天前的平安夜,张伯伦亲口告诉他,从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少年。张伯伦甚至冷淡地告诉他,他肯定是认错了人。 那一刻,唐忽然记起从小到大听到的每一声窃窃私语,他们议论他的家庭,嘲讽他的母亲,嫉恨他的相貌,揣测他必定如他的母亲一般劣迹斑斑。 唐忽然记起,从登 上征服号开始,张伯伦对他每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每一场实在无法称为谈话的交锋,和每一次避之唯恐不及的接触。 他母亲的民族以热情浪漫著称,同时背负着风流狼藉的名声。他不惧怕充当感情中的乞讨者,可当门被主人毫不留情地关上,连残羹冷炙都不愿意施舍,那乞讨者也总该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识时务地走开。 即使他再不会去敲响别的门。 唐从不曾如此仔细地斟酌自己的行为,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主控室,倒像是在装可怜,但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又像是在贼心不死地搭话,平白惹人厌。 最后,他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大概算是表示对张伯伦劝阻的赞同,就要转身走开。 “等一下,”张伯伦甚至紧张地匆忙换了呼吸,“唐……上校,我有话对你说。” 唐看上去满不在乎地回过头来,懒洋洋道“张伯伦上校,我很佩服你旺盛的精力,但我实在需要休息。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张伯伦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攥成拳头的手。 可怜的孩子。 张伯伦再次在内心反省自己认出唐以来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对他说谎,为什么故意冷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