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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程熙蹙眉,“发生了什么事?” 夏焉一惊,心想他太敏锐了,千万不能让他有所察觉,便道:“你因为我被外放,薛晨星说要我同你成婚才能解决,我就想了一下我们俩的关系。” “所以,这就是你想的结果?”程熙语调微冷。 夏焉如坐针毡,两手在披风下搅成一团,盯着程熙左脚的武靴,盯得眼睛生疼,点头说出准备好的话:“说真的,最初我是有点动摇,但仔细一想,我觉得我们其实一直是因为各种其他的原因才强行凑在一起,我骗过你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了,我们还是离远些吧,这样的话,假相就能不攻自破。” “假相?”程熙眉头紧拧。 “嗯。”夏焉低声道,“一起住、一起玩的时候是很开心,但我……同小方也这样,你、你同薛晨星他们不也是这样吗?” “我与晨星是兄弟之情。”程熙笃定道。 夏焉立刻跟上一句:“我与你也是!” 气氛陡然变了,明明程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夏焉清楚地感觉到他在生气,而且是很气很气!夏焉紧张起来,缩着身子硬着头皮小声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这是我的真心话。你和阿梦哥哥一样,你们对我好,让我觉得比太子哥哥他们那几个真正的哥哥亲切得多!” 他觉得这样胡搅蛮缠一通,应当能降低程熙的戒心,让他不至于往“发生了什么事”的方向上深想。结果的确,程熙少见地现出烦躁,背着手来回踱步,最后在夏焉面前站定,努力平静地问:“那你给画像的批注,以及送我的糕点是什么意思?!” “批注?”夏焉茫然抬头,“那不是你让我批的吗?送糕点是因为我怕你吃不饱,毕竟你是为了我才……” “可为何按批注重新绘图,画出来的会是我的模样?!为何糕点是白芍药,这难道不是你心中想着我,还把自己送给我的意思吗?!” 夏焉:“!!!”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瞧着程熙生气到了极点,他使劲儿摇着双手,委屈地解释,“批注时我根本没想那么多,糕点盒更没提前打开过!”声音低下去,“而且都是宫中侍从说我像白芍药,我自己没觉得。” 程熙站在三步之外,万念俱灰地晃了一下,却仍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吸气问道:“那往日我牵你的手,还抱过你,你为何不拒绝?” “先前好像也没几次……我当时不太懂,就是觉得怪怪的。”夏焉不住地想,突然脑中一亮,“对对对!先前我一直很迷糊,直到薛晨星说了以后我才认真去想,跟你说晚了,对、对不起。” 顿时,程熙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晴溪河畔,冬日微白的阳光孤独倾泻,程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暗自平复心情,夏焉站在稍远处偷偷瞧他,内心不住地自责。 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小心翼翼地递上。 程熙涣散的目光一收,滞了半晌,抬手取玉佩的同时顺势拉住夏焉的手。夏焉下意识一躲,玉佩不慎掉在地上,他顿时尴尬,连忙躬身去捡,恰巧程熙也去捡,二人的手指便又碰在一起,接着同时撤回。 夏焉:“……” 静默中,程熙低叹,将玉佩拾回握住,道:“你很抗拒。” “我、我一看见你就……紧张。”夏焉拢着披风无措地说。 程熙自嘲道:“因为你要来拒绝我?” 夏焉摇摇头,苦恼地说:“最初就紧张,进学那会儿好了一点儿,现在又……” 程熙回想了一下这几个时期的不同,道:“看来的确是我们的关系给你压力了。” 夏焉低着头,双脚动了动,“是我不好。” 程熙垂目看着玉佩上剔透的纹路,径自道:“知道你是男子,而且还是皇子的时候,我震惊错愕,倍感茫然,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过那样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夏焉:“……” 程熙苦笑,玉佩在他指尖渐渐温热,“我落荒而逃,在青州缓了好久,再重新回顾整件事时,总觉得虽然你的确是骗了我,但似乎并非刻意,似乎是有苦衷。老实讲,你与我成婚,当真只是为了恢复皇子身份吗?”抬眼,目光少见地带上了一丝凌厉,再道,“我一直很想听你讲一讲过去的事情和你全部的心情。” 夏焉一凛,别开头,许久都不说话。 程熙期待落空,叹息:“好吧,你既不愿,那我便希望你做下的所有决定皆是源自本心,而非出于愧疚。四殿下,我能从青州回来,能舔着脸向皇上提出在你身边帮你进学,这就代表过去的是非对错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起身行向河畔栏杆,夏焉跟上。 “在青州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觉得你在宫中过得不好是与我有关的,所以我想回来帮你,帮过之后,了了心结,这事就算完了,只是没有料到……”程熙双手搭上白石栏杆,望着奔流不息的晴溪河水,半是幸福半是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超出我的预计,我竟然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你。我也纠结迷惑了好一阵儿,好在大围猎之后总算彻底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夏焉联想起大围猎当晚在湖水木廊与程熙的对话,正在出神,胸口突然一撞,竟是程熙转身紧紧抱了上来,头埋在他肩窝,力气大得恨不得将他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