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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夏焉喘息加急,额角落下汗来。老实讲,正常情况下,他恐怕永远也无法射中夏昭,想寻得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铤而走险,既然夏昭想击落他,那么…… 一咬牙,夏焉将弓甩向身后,策马提速,不管不顾地向夏昭直冲过去! 程熙放下酒杯,身子前倾,席间众人亦发出意外的低叹。 夏昭看出了夏焉的意图,自信一笑,游刃有余地收缰后撤,诱使夏焉来追,接着突然回身加速,一勒马缰,战马前蹄高扬,对着夏焉当头踏下! 夏焉倒吸一口冷气,抿唇勉强制住马儿!马儿长嘶一声,急停时荡起满地尘土,惯性使他向后翻去,眼看即将落马,他拼尽全力撑住脚蹬,躺在马腹一侧奋力抽箭拉弓,屏息松手,“嗖”一声射向夏昭! 夏昭带着扬蹄的战马勉力一侧,箭矢擦着耳畔而过! 席上众人再次惊呼!夏焉脚下一松,彻底脱蹬,整个人从马上摔下! 又是一阵更大的惊呼! 要输了。 夏焉心中暗想。 明明他对输赢毫不在意,但不知为何,争斗之中,他渐渐冒出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好胜好强之心。那样的心情,让他在这懵懂茫然的二十年中,首次感受到了自己胸中滴涌的热血,首次感受到了自己也正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要输了啊…… 也许、也许以后他真地可以好好练习,再与人比拼争胜! 电光石火间,他思绪纷乱,余光里白影一闪,下坠的腰突然被托住,身体转为轻盈,像踩上云朵登上天梯,节节扳直一路向上,最终稳稳落回马背!身后的力量温柔而强大,有力的臂膀将他圈住,代他握紧马缰…… 顶着怦怦心跳期待地扭头,果然是程熙!夏焉周身发热,心中一动,一张嘴,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先大口喘息起来。程熙笑了,抬手揉揉他的脑顶。 众人一片诧异,对面夏昭勒马而立,眉梢一挑,薄笑道:“程熙,什么意思?”他与程熙自小玩到大,是很好的朋友,因而并未动怒,反而觉得有趣。 程熙手执缰绳抱拳,“太子殿下可愿再行赐教?” 夏昭悠然道:“可以是可以,但二对一,本宫亏了。”扭头向席间道:“阿梦,来!” 右侧席间坐着位身着浅金,面容极为漂亮的男子,正是太子侧妃韩梦柳。 宫中侍从将夏焉比作白芍药,便是因为首先将韩梦柳比作过红芍药。此人不仅形貌夺目,身世经历更是传奇,加之性情不羁无一不通,在宫中显得颇为扎眼。 他比夏昭大了八岁,却叫夏昭心甘情愿非他不要,那一段情极为坎坷,好在如今总算修成正果。 韩梦柳起身,笑着叹了口无奈的气,而后抖擞精神,出列驾马,身姿如松,面容如玉。 夏昭伸手与他一握,转头看向北面,请示道:“父皇?” 建平帝道:“朕兴致正好,尔等随意。” 韩梦柳便道:“既然如此,何不玩得大一点?” 程熙抱拳,“请侧妃殿下示下。” 韩梦柳随意一笑,“上兵器吧。” 夏焉顿时有点担心,扭头看程熙,程熙手掌按上他的肩,轻拍道:“放心。” 兵器呈上,夏昭与程熙用枪,夏焉与韩梦柳依旧持弓。程熙环着夏焉,贴着他耳畔叮嘱:“稍后你来控缰,直冲侧妃殿下,毫无章法也可,其余的交给我。” 夏焉内心狂跳,绷着脸与韩梦柳驾马对冲,看韩梦柳悠然自如,看程熙与夏昭枪来枪往,听兵器撞击与战马踏地,在满腔热血中对程熙敬佩赞叹,在奔袭躲避中感受到自己难得地活了起来。 他起先不大明白程熙的战术,但现在理解了——第一,与韩梦柳近身,避免他趁机出箭;第二,除自己之外,其余三人武艺均极为不凡,普通套路奈何不了他们,毫无章法才有一搏之机;第三,专攻韩梦柳,可引起夏昭分心,让他决断失误。 三马追逐,战局混乱而焦灼,夏昭一时心急,施展轻功从马上跃起,横枪一扫,程熙起身站于马背迎击! 身后依靠不见,战马剧烈摇摆,夏焉更加紧张,韩梦柳趁机后撤数步,上身挺直,抡臂开弓,眼神凌厉,一箭直取夏焉面门! “铿”! 程熙将夏昭挡回去,枪尖紧急一转挑住马缰,对夏焉大喝:“松手!出箭!” 夏焉慌忙松开缰绳取弓拉开,眯眼对着韩梦柳射来的一箭一放! 两支圆头箭矢“嘭”地撞在一处,韩梦柳那支击落了夏焉那支,去势未消,拂过夏焉所骑的战马马头,带起一缕鬃毛! 程熙立即抬枪去挡,夏焉却抢先一步抬起双手屏息一握,生生阻住了那支直击眉心的箭! 程熙:“!!!” 三马暂停,万籁俱静。 数息后,席间爆发出巨大的呼声! 建平帝抚掌道:“好!精彩。” 热闹声中,夏焉心有余悸地看着距离自己眉心仅一寸的箭矢,惶然再看周围,眉头舒展,吁出一口长气。 韩梦柳气息平缓,道:“算是平手吧?” 夏焉立刻回头看程熙,露出肆意的笑容。 程熙以微笑回应,再揉他脑顶,向韩梦柳道:“不敢,多谢侧妃殿下手下留情。” 韩梦柳望向夏焉,笑道:“四殿下努力而真挚,我想无论是谁都不忍令他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