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莫晴柔

    莫怡琳没有再刺激俞振轩，等他渐渐平复下去以后，两人便再度躺回了床上，俞振轩依旧靠坐在床头搂着莫怡琳，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只盖了一条被子。

    俞振轩也算是享受到了正牌男朋友的待遇，那就是相爱的两个人可以睡在一床被子里，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正牌男朋友福利开启，他不急，他会一点点地慢慢享受他的权利。

    两个睡多了的人在床上聊天，莫怡琳的状态十分放松，轻声地问俞振轩，“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俞振轩对莫怡琳向他敞开心扉当然是求之不得，“宝贝儿，我想听，你讲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起源于我的祖辈，可能会讲一个晚上也说不定。”

    “没关系，我想听，我们就一晚上不睡好了。”

    于是莫怡琳便把她的身世一点点地向俞振轩讲了出来，这些事还得从她的外婆说起。

    莫怡琳的外婆叫莫晴柔，是解放前西滨一个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她出身在书香门第，从小家学渊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同时家里也紧跟时代让她进了西学。

    莫晴柔的哥哥比他大几岁，已经被送到了英国读书，而小晴柔因为父母的疼爱并没有那么早出国，想等她再大一些才送到国外上学。

    西滨解放，莫家做为开明绅士并没有举家南迁香港，而是留下来建设新中国。那一年，十岁的莫晴柔已经出落得温婉漂亮，她和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欢天喜地迎接进城的解放军。

    莫晴柔和同学们一起沿着马路为进城的解放军送水，没想到军人队伍里居然还有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兵。

    少年兵接过莫晴柔递过的水碗一口饮尽，在把碗送回时居然对小姑娘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我叫赵栋国，谢谢你的水，你叫什么？”

    莫晴柔没想到英勇的解放军战士会主动问她的姓名，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她旁边的同学替她回答了，“她叫莫晴柔，是莫家的大小姐。”

    赵栋国眨着亮晶晶的眼晴笑看着眼前漂亮得像仙子一样的女孩儿，“莫晴柔，等我打完仗来找你怎么样？”

    莫晴柔有些懵懂地点了点了，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嗯，我等你。”惹来周围的同学和解放军战士的一片哄笑声。

    “没想到我们的小栋国都知道想媳妇了！”

    莫晴柔的脸臊得通红，低下了头不知所措。赵栋国则在这片欢闹声中随着队伍走了。

    这是赵爷爷给莫怡琳讲过无数次的故事，那个春日的午后，那个满脸羞红的小丫头成了他记忆中的永恒，就在那一天他对那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小姑娘一见钟情，他十五岁，她十岁。

    莫晴柔只知道那个少年兵的笑容十分灿烂，并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回来找她。

    因为解放战争还在继续，赵栋国随着部队一路南下，刚刚打完仗想要停下来休整，又向北开赴了朝鲜战场，这一打就是四五年，而赵栋国也因为这一战成名，并一路升职。

    随着公私合营的大潮，莫家渐渐衰落，莫晴柔没能出国留学，而她的哥哥也渐渐与家里失去了联络。莫mama、莫爸爸的身体因为思念儿子一点点衰败下去。

    在一波一波的政｜治运动中，莫家的身份都成了被批判的对象，莫晴柔这个所谓的“资本家大小姐”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哪里都成被人排挤的对象。而莫mama、莫爸爸在自己的工厂里也成了反｜动代言人。

    那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时代，莫晴柔为了能够让爸妈不在厂里继续挨批，一九六二年便响应国家号召成了第一批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并没有完成自己的大学学业。

    而莫晴柔东北插队的生活并没有改善莫爸爸、莫mama的情况，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女儿回来，在批斗中双双死去。莫晴柔赶回西滨奔丧哭得死去活来，她的家再也没有了，她的亲人都不在了。

    等赵栋国有能力找来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莫家大院早已变为公有，莫家人去楼空，莫晴柔已经远赴东北插队不知所踪。赵栋国找了一年没有结果以后，最终迫于压力接受了组织为他安排的婚姻，娶了部队的一名卫生员。

    东北农村的插队对莫晴柔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莫怡琳的外貌酷似她的外婆，可想而知一个大美女落在那样一个鸟不拉屎又山高皇帝远的小山村里会有怎样的遭遇。

    虽然和她一起去的几位同学不断地保护她，但莫晴柔还是落到了村长儿子的手里，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终生下了莫怡琳的mama。

    孩子的出生，让村长一家对莫晴柔放松了监管，她的同学们也纷纷返城。恰好有一个同学见到了因为出差再次到西滨打听莫晴柔下落的赵栋国。

    当赵栋国赶到东北农村，看到骨瘦如柴、憔悴不堪的莫晴柔时，心如刀割，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直接掏出了枪，当天就带走了莫晴柔。

    莫晴柔想带走自己的孩子，但村长一家以死相逼，并发动全村围追堵截，即便赵栋国也不敢真的闹出大事。村长一家认为只要攥住了孩子，以莫晴柔的心软，她一定会自己再主动回来。

    莫晴柔最终还是随着赵栋国走了，她会定期回来看孩子，但却无法忍受自己在留在村里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赵栋国的妻子在生赵天野爸爸时难产去世了，他想娶莫晴柔，可是她拒绝了，于是便只能把她安顿在离自己驻地不远的地方当了一名老师。

    年轻时候的赵栋国曾向莫晴柔求过无数次婚，但都被她拒绝了，虽然她接受了西式的教育，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女人，她不认为自己还有成为别人妻子的资格。

    当初赵栋国对她一见钟情，但她那时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并没有和那个男孩子一样的情感，虽然赵栋国救了她，但她并没有马上爱上他。为了感恩，她会抽时间帮忙照顾赵栋国没妈的儿子，但却不会嫁给他。

    莫晴柔的一生甚至都没有经历过婚姻，因为虽然她落在了村长儿子的手里，却死活都不肯和他成为合法夫妻。她抗争不过时代和命运，但却可以选择保有自己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