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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山本以为,参与其中的该是赫连氏,谁知章太尉却道乃是漠北名将伏都。章太尉这一席话,犹如竹筒倒豆子,招供得实在顺利,萧玉山不敢轻信:“你可有确凿证据指证此人?” 章太尉亦是答得滴水不漏,直教人挑不出矛盾之处:“伏都将军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从不曾露面,因而并无证据。” 每当萧玉山怀疑赫连归雁之时,人证口供偏生指向那名伏都将军,实在难教他不往深处去想。 据传言,那名将军功勋彪炳,手握军丿政大权,对赫连氏确有诸多不恭。如今诸多事情指向此人,说是赫连归雁意图借大燕皇帝之手产出政丿敌,亦不无可能。 萧玉山生怕遭人迷惑,又试探问道:“上回漠北雕玉师纵丿火,亦曾说过,乃是经得此人授意,章太尉可晓得?” “罪臣并不知确切原由,但能依稀猜得一二。”章太尉乃是千年狐狸转世,远比萧玉山想得长远,早已料得皇帝会问及此事,此刻回应之言可谓是滴水不漏,“自晋安王远赴饶州,旧宅人去楼空,陛下便命尚书郎几番搜检。那时候,莫说旁人,老臣也以为账簿藏于旧宅之中。” “伏都将军安插细作于使团之内,先与吴靖勾结,伪造盗宝案,再顺理成章火烧旧宅,将证物付之一炬。只可惜,他并不曾料到,纵丿火之人竟教官兵捉个正着。” 萧玉山听闻此言,竟是笑出声来,语调一扬,说话时意味深长:“章太尉当真不曾参与纵丿火一事?” 章太尉眉宇渐蹙,心知不妙,却依旧佯装不知:“事到如今,罪臣自知死路一条,又何须少认这一项罪名?莫说知晓此事,便是那名雕玉师,罪臣都不认得。” 萧玉山忽现笑颜,讥讽之下,竟有些许森然之意,直言戳破章太尉谎言:“只可惜,你密会漠北雕玉师之时,不慎教某一人瞧见了。” “这……”章太尉一惊,眉宇几乎蹙成死结一团。 萧玉山回眼望向身侧,朝那人微微颔首:“储栖云——” 储栖云心领神会,上前施礼,继而道:“章太尉与漠北雕玉师于上杨楼侧小巷密会,微臣瞧得真真切切。” 萧玉山再度望向章太尉,也不说话,只这般垂眼睥着他,无声之中,流露威压之意。章太尉跪于地上,再不肯多说一个字,兀自合上双眼。 “你去牢里头想清楚了,再给寡人一个答复。”萧玉山说罢,命人将章太尉押入天牢,旋即又道,“若是求死,便带举家一道去黄泉路上。” 章太尉离去之时,恰逢晋安王面圣,昔日同僚好友再相逢,不想竟是此情此景。 “你啊——”晋安王对他痛惜又痛恨,万般言辞涌上心头,只是在言说之时,竟是无言以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沦落至这般地步,只怪人心不足蛇吞象。分明已是两朝贵胄,论权势乃当朝煊赫无二之族,论财力更是富可敌国,为何还要染指铁矿,犯下弥天大错? 现如今,不仅自身难保,更要累及家人亲族。 晋安王拂袖而去,再不多瞧章太尉一眼。 晋安王入内觐见,听得萧玉山谈及方才,又是一阵叹息。 便是此刻,忽有禁军求见陛下,只道奉安统领之命前来,事关虚鹤观,不敢有所隐瞒。 萧玉山微微蹙眉,将眸光投向储栖云。储栖云听闻虚鹤观又出事端,心弦骤紧,神情都不似往日风轻云淡。 “虚鹤观大火,安统领已亲自前去救援,只是……”凭谁都晓得皇帝与虚鹤观的渊源,这人忽然支支吾吾,蹙眉望向萧玉山。 萧玉山心知必是大事,沉声道:“只是什么?快些说下去!” “只是……虚鹤观已教大火吞噬,安统领不曾见一人逃出来——” 听闻此话,储栖云心惊胆战,再顾不得御前礼仪,三五步行至那人跟前:“说清楚些,究竟怎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预收总攻养成计划[系统] 第45章 四十五、虚鹤观之灾 (下) 虚鹤观众人虽非江湖侠客, 但总有武艺傍身,谁料都教一场大火围困山中,竟无一人逃出。 储栖云奔赴火场, 一路策马疾行,赶往火场。 斜阳日暮,彤云如血, 将东离山顶也染作一片殷红。灰黑狼烟直冲往九天, 飞鸟亦哀叹流离失所之苦, 长鸣于天际, 盘桓不去。 储栖云一路奔走上山,站在山门前时,满眼尽是大火弥漫,一时之间, 方知忧心如焚之苦。 安风早已亲自前来主持事宜, 见得储栖云,忙不迭说道:“储先生——” 储栖云箍住安风肩头, 不待他说完,便急迫问道:“我师傅呢?师傅现下身在何处?” 安风不敢与储栖云相视,略撇开脸去,垂下眼帘,深深叹息:“虚鹤观中……并无一人走出火场。” 听得此话,储栖云转身便奔向山门, 不曾犹豫一瞬。安风大惊失色,忙拦住去路:“储先生莫要冲动行事, 火海已将虚鹤观团团围住, 除非铜筋铁骨,否则哪有命闯上一闯?” 如若此刻贸然进去, 也只会丧生火海。储栖云深知安风所言字字在理,蹙眉望向远处,满眼见得火蛇流窜,故园尽毁。 储栖云从来心无烦恼事,不知何为忧惧,而如今,终归晓得心如刀绞之痛。 便是此刻,远处忽有兵卒惊呼:“有活人!安统领,虚鹤观中尚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