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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矿场一案疑点重重,尚未查明暴/乱原由,又添一笔尚书郎失踪大事。一时之间,朝堂上争论四起。当着众朝臣之面,晋安王之子萧玉琮自请查案:“尚书郎失踪一事及暴/乱一案乃臣弟监管不力,如今自请查案追凶,只望将功折过。” 萧山矿场突发暴/乱在前,矿石流向不明在后,桩桩件件都与管辖此地的晋安王有关,其子萧玉琮自也脱不开干系。此事若是交由他查办,必会变作悬案,或者寻几名替死鬼搪塞过去。 铁矿多为冶炼兵器之用,乃重中之重,断不能有一丝含糊。晋安王深得先帝信任,掌管萧山铁矿多年,如有只手遮天之心,任谁也发觉不了。若非此番突发苦役暴/乱一事,叶文卿机缘巧合之下发觉隐情,还不知那些勾当要藏到何时。 萧玉山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端坐于朝堂之上,面不改色,只是语气中流露出几许可惜的意味:“昨日安风大人也曾自请查案,寡人已先行应允了他。” 此言一出,群臣心中皆已明了,皇帝是要自己的人彻查此案,俨然不再信任晋安王一脉。风云暗涌之间,众人神色各异,心思亦是有所不同。 谁都知晓,这后面是洪水滔天,又有哪个想溺水而亡?除了晋安王一脉,便只剩下皇帝亲信愿意涉足险流。至于之前那名尚书郎,妄图蚍蜉撼大树,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玉山不动声色地扫视堂下众人,就好似看戏般见得众生相,心中免不了讥讽连连,明面上却是笑得人畜无害,故意说些场面话:“既然世子有心,便好生辅佐安大人断案,将功折过。” 萧玉琮不得法,只好应下皇帝之命,心中却道,安风只怕也是有命查案,无命回头。 散朝以后,晋安王与章太尉在偏殿觐见,萧玉山实在头疼,只想着父皇为何留这许多辅政大臣?虽说是好意,只是弊端也大,一来,门阀势力阻碍皇权,教萧玉山束手束脚;再者,花心思与他们周旋,也格外劳心劳力。 纵使心中这般想着,萧玉山却不能轻易得罪了二人,笑问道:“两位爱卿还有何事?” 晋安王素不信神鬼玄学,更不求佛问道,自昨日得知皇帝领了两名虚鹤观小道回宫,已不快许久:“老臣听闻,陛下昨日亲临虚鹤观,后又带回两名小道。” 消息传得真正是快,萧玉山心中只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宫里的事情外头也未免太容易得知了些。 “老臣以为,那些道士骗口张舌,不可轻信。”晋安王素以长辈自居,与萧玉山说话之时,多有劝勉之意,“陛下正值风华正茂之年,何必笃信命格,一心求仙问道?” 此言一出,一直默不吱声的章太尉不着痕迹地挑了眉——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晋安王是在隐射,皇帝以天命之说为由拒立惠妃为后一事。 萧玉山自也听得出言下之意,心里头只笑话晋安王愚笨,章太尉都不曾为女儿抱不平,他又何必一再提及这等事情? 说到底,还是自恃身为皇帝叔父,身负忠君之名,才敢一再拂逆。只是如他这般的老臣,万万动不得,至少如今的萧玉山是无法枉顾悠悠众口,不顾根基未稳,贸然与他们争锋相对。 打不得骂不得,还万万开罪不得,只能时时周旋,以退为进。 “父皇曾有言,虚鹤观乃福泽丰厚之地。”萧玉山面含笑意,全然一副听进谏言之状,回道,“自矿场一案起,寡人忧思难眠,昨日前往虚鹤观,为的是祈福,求的是国泰民安。” 萧玉山满口胡言,神情却极是认真,眼睛微眨的功夫,便四两拨千金似的转了话头:“说到那矿场一案,如今已交由安风着手查办,还须晋安王协助。” 晋安王只道:“老臣定将鼎力相助。” 章太尉由始至终不曾多言,也不知打着什么算盘。萧玉山将眸光投向他,故意问道:“章太尉可还有事奏报?” “老臣是在忧心矿场之案。”章太尉面色沉郁,满是忧思,“先是苦役无故暴/动,再是尚书郎叶大人失踪,现如今,风言风语已传遍京畿。” “矿场暴丿乱一事乃玉琮监管不力,如今陛下赐他将功折过的机会,必不负陛下之命。”萧玉琮乃晋安王之子,晋安王再怎的忠君爱国,也免不了护短的私心,“再者,玉琮已在萧山周遭寻人,只望叶大人能安然归来。” 只怕是有些人并不愿叶文卿安然无恙,萧玉山不动声色地望向他们,适时流露出忧戚之色,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话——如若当下便说出叶文卿已安然归来一事,这二人又该面露怎样的神色? 至于矿石外流一事,若说仅有晋安王家作假,其余士族并未参与其中,只怕任谁都不能信。那些实打实的矿产不会凭空消失,哪怕只查一番如何暗中运出的,便能牵扯出一整张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第10章 十、初露端倪 (上) 安风接手矿场一案之事,一经传开,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风之父官拜太宰,安家乃煊赫朱门,同为士族之流,本不应涉足风波之中。只是安风似乎另有所想,决意要为皇帝办好这一桩惊天大案。于是乎,背后又滋生出许多风言风语。 天下从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风言风语绕着京畿转上一圈,不出半日便又传到萧玉山耳根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