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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道:“不错,而尊刀门,在一个小小的锦城都不得民心,连几个不入流的外门弟子都争先恐后鱼rou乡里。那么门中管事儿的长老,究竟会有多猖狂,可想而知。” “灭掉一个两个三个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对于朝廷来说并不难,民不与官斗,朝廷的戍边铁骑,踏平这些所谓的宗门易如反掌。灭掉这些伪善的江湖门派容易,但要清理他们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陈腐符号,则非常困难。” 至此,话已说透,两人的心思不谋而合。 周以光清楚,周衍要的效果,就是要他们完全消失,让伪善完全覆灭。不仅是宗门,更是舆论,杀人诛心。毕竟,今天灭了万剑宗,明天就会有新的上和门,新的尊刀门,伪善的势力不会停止扩张。 只有解开伪善的嘴脸,揭开这些伪善联盟的运作过程,将其丑陋的原型大白于天下,才能彻底连根拔起。 这个武林,快要变天了。流血的清洗和变革,狠则狠矣,却也未必不是好事情。现在如今这个糜烂混沌的江湖,的确需要一次刮骨疗毒的大换血。 周以光算了算,没露面的,只剩鲲鹏阁观跟寒山寺了。 他有些疑惑:“你把江湖中几个代表性的宗门都灭了......那江湖,还算是江湖吗?” 周衍笑他天真:“有生灵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管天上地下,在朝在野。江湖浪涌,没有止歇。” “可是,新推上来人,会是绝对正直的吗?” 周以光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绝对正直的人,反正他不是,周衍也不是。 但什么是正直呢? 周衍:“正直?正直不过是秉持他所坚守的善和忍。不做违心之事,不违心,不自欺欺人。” 听周衍这么说,周以光觉得,也许,真正正直的人,他也是见过的。 他想起当初在薄暮山下那个不会武功的少年,好像叫张子裕吧,如果他没有化名的话。张子裕其人,称得上刚正不阿。张子裕后来传承了神隐之局,也是他的造化机缘,出关以后,必定大有所为。 这么一想,也就通了。江湖世代出奇才,后起之秀,会一直有的。 **** 蜀中的云雾很大,城中街巷都笼罩在雾气当中,但这并不阻碍周衍与周以光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他们刚刚走过城关的界碑,就被人盯上了。 两个拙劣的小尾巴,一直步步紧跟,还以为自己没暴露过,沾沾自喜,准备回门中立功请赏呢。没人知道他们早早就被目标发现了,目标却懒得理他。 街边有一群摆摊儿的,虽然雾气很重,几乎遮挡视线,但是练摊儿的依旧练摊儿,习以为常,就是客人不多,生意不好做,他们脸上不太开心。 周以光在一个卖玉石印章,裱画篆刻的摊儿前停下,随手抄起摊儿上摆的一把折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没卖掉。 扇骨入手温润,应该是取材于黄花梨木。周以光甩手铺开扇面,不过是普通的素纸扇面,上有“我寄人间雪满头”字样。 扇子本身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是扇面上这句题词,实在令人惊艳。 本来低着头谁也不理的掌柜,看到周以光拿起那把扇子,就总是有意无意打量着周以光,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周以光挥手将扇面合上,握在手心:“掌柜的,可是有什么话说?” “这位公子好眼光,你手上拿的这把扇子,非同寻常。” 周衍好奇,接过周以光手中的扇子,左右打量一番也没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心想,莫非这掌柜的招摇撞骗,诓人来的。可直觉让他觉得掌柜不是在唬人,这扇子,的确有故事。好像有一丝莫名的亲近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扇子,的确没什么,普普通通。”,说到这里,掌柜神秘兮兮地,倾身凑近他俩,“但是扇面儿上的题字,绝非此世中俗物,乃是仙人所写,仙家草墨。” 周以光的确,始一就是被这淡淡氤氲的墨香吸引,才鬼使神差拿起这把折扇。这掌柜说的,不像是在坑人。 周以光不由再次将扇面儿打开,定定地看着上面的题字,看得忘我。 这几个字与始一见到周衍的感觉竟然一模一样,千丝万缕的亲近感,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依据,什么都遵从本能。 周以光从默念到出声:“我寄人间雪满头。” 忽然,周以光收起折扇,说了句他自己都不曾听过的词:“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神来之句,非此世中词句。 掌柜的拍案叫绝:“是你,仙人让我带话的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白居易的诗,我太喜欢了,就借了几分意思。 也借这几分深情,祝小可爱们七夕快乐啦。 第24章 店铺掌柜的行径不知是真疯还是佯狂,竟然仰天大笑,卷起席子,收摊走人。周以光手中那把折扇,自然是送给他了。 周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很好奇,他越来越觉得,周以光身上一定背着什么未解之谜。不,应该是,周以光这个人就是个未解之谜。 这种怀疑一直萦绕在周衍的心头,倒不是那种居心叵测的怀疑,更像是隐忧,担心他有事。连怀疑,都可以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