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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觊觎难耐,却终不可得。 对于注定得不到的事物,总有人不死心。所以今晚的二十四楼,注定不平静。 一个江湖剑客闯入楼中,一脚险些将那雕花的木门踹碎了,酒客纷纷大惊。 他上下打量着二十四楼当中的装潢,心道不过如此,都是些破烂木头,传得那么神,富可敌国的酒楼,竟也舍不得镶金篆玉。 他的目光沿着廊柱看向二层的阁楼,只见一位少年慵懒地靠在戏台上,睥睨着台下的众生百态。夏夜燥热而漫长,他衣衫半解,光洁的胸膛袒露在月光下,仿佛月光也是清凉的。 想必此人就是周公子,周以光。 周以光,实在是个美人儿,而且面相上,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天生贵气。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像个君王。 纤细的身子让你忍不住要压着他肆意凌虐,可对上那清冷禁欲的眼神,你就不寒而栗。 剑客形容猥琐,言语龌龊: “还挺热闹的嘛,听闻这里有位姓周的公子琴弹得不错,脸蛋儿长得……也俊俏。” “小爷我夜里寂寞,正少个人陪酒暖场。” 周以光手中琴音陡然凛冽起来,疏忽又戛然而止,冷冷道: “何谓陪酒,暖什么场?” 闯入者继续大言不惭:“陪的是花酒,暖的自然是风月场。” 沙帐之中传来周以光的一阵掌声:“很好,有趣。” 此人今日指明要周以光作陪,自然不是区区弹琴。纵然美人如花隔云端,也有猴子在树下挠心挠肝的试探。 凌冽的剑意随那人一起直冲进来,楼内的酒客都按剑警惕,心想今天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和二十四楼叫板。 酒客之中小声窃窃私语: “谁?” “是岳澜!” 酒客中有几个混江湖的,单凭这凌冽的剑意,就认出他是岳澜。 “岳澜?”有人表示疑惑。 “就是那个打败了万剑宗宗主的年轻剑客啊。”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大胆。” …… 这名剑客最近在江湖也是名声大躁,三十不到,便给万剑宗老宗主下了拜帖。哪里是拜帖,分明是战书。 不知道内情的酒客唏嘘不已,周以光却不屑一顾。 二十四楼是什么地方,最烈的酒,最美的人,最灵通的消息和最神秘的地方,二十四楼尽是拨得头筹。 所谓的万剑宗一战,不过是宗主落了把柄在岳澜手中,故意一败以求保全声誉,里头的猫腻多了去。岳澜的剑招固然有点本事,却还远远不到万剑宗宗主那个水平。 周以光心想:“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啊,还真可怜的紧。死后原知万事空,身前浮名,何必在意呢?”而且敢做不敢当,是最恶心的嘴脸,他看不惯。 岳澜将剑收回鞘内,动作做作又刻意。明明是个收剑的动作,却好像是要强调剑在手中一样,招摇炫耀中夹杂着威胁恐吓,嘴脸丑恶。 周以光一早就听见此人大放厥词今晚一定要自己作陪,可他都不带正眼看岳澜一眼的,他不配。 主管是个中规中矩的生意人,穿着一身缎面的褐色长袍。虽然是个白家子,一点武功也不会,却没在岳澜面前露怯,依旧是一副精明睿智的样子,道: “这位客官,二十四楼可不是这么闯的,烦请您将剑意收一收。” “这里有很多客人跟我一样,是个白家子,怕是顶不住您这深厚的修为。” 听到此话,岳澜嗤之以鼻,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收敛:“叫你们这里的头牌下来,就是那个周以光。我说了,今天晚上,我要他陪我。” 主管欠身道:“很不巧,周公子是我们这儿的琴师,不卖身陪客,我们这儿也是清清白白的茶楼,狎|妓请往别处去。一来这是规矩我们破不得,二来他本人不愿意,我们也勉强不得。” 岳澜将一大把银票拍在桌子上,对楼中主管吆喝道:“这样行不行,钱我放在这里。人你就交给我,能不能搞定,就不归你管了。” 那意思分明就是,不行我就来硬的。 主管面露难色,岳澜步步紧逼威胁道:“你可别得寸进尺,我已经给足你们面子。” 见势又作拔剑状。 主管向周以光投去询问的眼神,周以光点点头,主管便退下了。 岳澜使了个轻身的功夫飞上阁楼,坐到周以光对面,眼神就直勾勾盯着周以光那半敞的胸膛,色|欲熏心。 “钱我付了,今天这酒,你愿意陪也得陪,不愿意陪也得陪。” 周以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将残酒饮尽,酒杯“碰”的一声落在金丝楠木的桌面上。周公子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银票留下,你的命也留下。” 眼神清冽:“一条狗命,能换一个你离我这么近的机会,不亏。” 岳澜受此折辱,心头火起,对峙的场面一度紧张起来。 但二十四楼就是二十四楼,即便是剑拔弩张的现在,也没耽误吹拉弹唱的伶人弹词唱曲,来自指尖的筝声没有一个音阶的错误,锦绣的喉咙里唱出动人的词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周公子的声音娓娓道来,岳澜凛冽的剑意并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似乎,连警惕之心都不曾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