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说师兄的坏话[穿书]_分节阅读_61
白云掩着天边落日,已到傍晚。他是从上午开始治疗这弟子的,换言之,治疗一个人,竟然用了三四个时辰…… 照这样的速度,在这些弟子死亡之前,他大约能救回二三成。 空气有些压抑,席放问道:“路长老,这些弟子大约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半个月。”路之山以复杂的目光望着君衍之,虽然不明说,却显而易见地传达着“能不能快些”的信息。 君衍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第一次施术不太熟悉,之后应该可以快一点。” 席放对陆长卿道:“将天衡峰剩余七十三名弟子以资质、品性排出来。” 依照席放的性格,资质高的要救,资质平凡的便要抛弃了。 没有人知道他做这种决定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什么。 路之山有些不郁地发了话:“我门下有十六名弟子,古镜派还有十七名弟子,都要剑宗这位君衍之来救。” 席放颔首:“请路长老将这三十三名弟子排出次序来,我们再商议。” 路之山:“……也只好如此。” 席放命人将一个矮胖的身体送到君衍之的面前:“先救赵峰主。” 赵宁天的脸庞呈红润的猪肝色,肚子像小山丘一般高高鼓起,有点滑稽,让人难以想象他平日板着脸的模样。 路之山道:“我看他施术的方法,似乎是先要平复其心魔,继而将魔修之血引出。赵峰主心魔太深,未必救得过来。” 席放不加评论,只望着君衍之。 路之山有些不满:“如今每一刻都珍贵之极,何苦浪费时间去救一个难以存活的人?” 席放说了一句:“试试看。” 君衍之立刻说:“弟子尝试一下。” 赵宁天正在昏迷当中,即便心魔已经平复,也看不太出来。然而心魔不平复,便逼不出那几丝魔修之血。 君衍之现在还不打算将赵宁天治好,因此再怎么治也不会有成效。 认真地疗了三个时辰,赵宁天丝毫没有动静,君衍之反倒身体颤抖,脸色微微泛白。他睁开双目,望了望守候在远处的文荆,又把目光放到席放身上。 路之山道:“没有用处?” 君衍之:“没有。” 大殿里灯火通明,早已到深夜。再疗下去便是浪费时间了,也耗损君衍之的精力。席放站起来:“暂时把赵峰主抬回去,换其他弟子。” 路之山早早便命人将路云卓抬了过来,君衍之还来不及同文荆说句话,路云卓的身体便硬塞在他面前。别人救不救还在其次,儿子是要先保住的。人老了多半脸皮厚,路之山不怕别人骂,捋胡子望着君衍之,端的是一脸正气、道貌岸然,眼里的意思却是“别磨磨蹭蹭的,快救我儿子”。 君衍之低头坐下来,开始又一轮的治疗。 这一次,他用了两个时辰。天色已亮,又是清晨。 一睁眼,路云卓的额头果然鼓起一个小血包,不大不小,像被蚊子叮的一样。君衍之迅速处理好血包,说:“已经没事了,可以送去休息了。” 路之山不多言,亲自送儿子出了殿。 君衍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尚未缓神,眼皮下出现一个盘子,上有四颗灵丹,圆溜溜的在盘中打转。朱槿站在君衍之身边,一丝不苟地说:“四枚灵丹,一枚辟谷,一枚醒脑,一枚明目,一枚补充灵气。” 换言之,不吃、不睡、不怠、不休地继续工作下去。 君衍之温和地接过,目光飘到文荆身上。少年抱膝蜷缩在一个角落,下巴搭在膝盖上,目光有些奇怪,就那么安静地、远远地望着自己。 一具身体又塞到他的面前。 君衍之低头望着这弟子,抿起唇。 朱槿说:“中午之前,宗主希望能再救回二人。” 君衍之垂下眼睛:“我尽量。” 救人的日子里,君衍之如同套上鞍子的马,皮鞭在身后抽着,容不得半刻休息,君衍之不累,却另有心事。文荆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像只鬼一样让人摸不清踪迹。他来的时候坐在大殿的角落里,安静地注视,有时抱着大龟,叫人弄不清楚在想什么。 柳千陌也来看望过几次,但他帮不上手,站在殿里又总挡路,显得很多余,还被天衡峰的弟子白了几眼。终于,他尴尬笑几声,识趣地消失了。 君衍之自觉不能辜负文荆的期望,像打了鸡血似的,救人的速度由两个时辰缩短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传开,天衡峰内外都传言,所有的弟子都有救了! 文荆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站在天衡峰的大殿之前。前来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不少人从其他峰赶来凑热闹,每个人都从殿外注视着救人的君衍之,却也不敢久留,望一会儿便离开。 这场景,《众生之劫》中有记载。 “君衍之面容雅致,气质出众,清虚弟子不论男女,大都心生好感。弟子中有羡慕,有倾慕,也有爱慕的,纷纷前来天衡峰观看。即便是平时最为苛刻的,想到自己将来说不定被魔修相中,也不敢说半句不好听的话。” 这种场景是文荆想象已久的,真正看到时仍不免有些激动。 其中的“不论男女”四个字,也让他稍稍放心。君师兄本就男女通杀,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被他迷得找不着北的小人物,算不了什么。 过了几天,大殿里横躺的弟子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寥寥数人。 朱槿道:“只剩三个人了,不如一鼓作气治好,你就能回去休息。” 君衍之点点头:“咱们快些。” 连日来片刻不停地运用《百草千魂术》,似乎摸到窍门,得心应手,隐隐有了进入第一层巅峰的感觉。最后三个弟子修为最低,治疗也尤其快。 君衍之火力全开,心无旁骛。 最后一名弟子被抬走时,是两个时辰之后。君衍之揉着手腕站起来,朱槿的脸上竟挂上一丝微笑:“五更天,诸位辛苦,都回去睡吧。” 君衍之:“好。” 闻人慕向君衍之走来,颇有风度地说:“半个月来辛苦你了。” 他的表情很大方,也很有大家风范,似乎不记得曾与他有过暗流汹涌,也不记得曾暗戳戳地从背后捅他刀子。君衍之笑了笑:“不辛苦,应该的。” “我送你回去?”语气很客气。 君衍之环视四周,一丝失落不知从何处生出,笑着说:“不必,我自己回去。” · 文荆站在石屋前的空地上,像个僵硬的机器人一样,重复挥着一柄剑。这剑的分量极重,足有三四百斤,即便提了真气,也累得他手腕疼。 清虚剑宗以剑闻名,但也要弟子筑基之后才可练剑。段轩不知何意,几天前来望了文荆一眼,丢下一柄剑,简略地教了一招。 文荆战战兢兢,好一会儿才学会拿剑,将那柄不知什么金属做的重剑从地上提了上来,耷拉在地上。段轩也不着急,就站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文荆三魂出窍,在段轩的注视下小宇宙爆发,毅然决然地挥出了第一剑。 这第一次挥剑的结果,便是跌了个狗吃屎。 重心不稳,难以控制力道,文荆是以不太优美的侧空翻姿势被甩出去的,全身酸痛。 他从地上爬起来,揉揉生疼的屁股,暗道果然是仙家圣物,不同凡响。 于是他小心问道:“师父,这剑在剑谱上有没有名字?是什么品?” 段轩皱了皱眉:“练剑的废铁,连下品也算不上。还有名字?” 文荆:“哦。” 段轩吩咐:“五日之内,挥剑八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