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节
楚贤来到书房,见楚砚揉着眉心坐在椅子上,他笑着见礼。 楚砚抬眼看着他,“大哥。” 楚贤坐下身,见他眉心拢着烦躁,温和地说,“七弟别心烦,陛下一定要退位,你即位是顺其自然之事,无论是百姓,还是朝臣,都众心所向。早日准备起来,也免得兵荒马乱。” 楚砚放下手,不答楚贤的话,反问,“大哥今日可是请了表妹入府小坐?” “正是。”楚贤坐下身,笑着赞叹,“小郡主不愧是启辰的meimei,风采无二,言谈话语,令人折服。老王爷虽去了,但南阳有她在,依旧十分让人安心。” 楚砚笑着点头,“表妹自然十分可靠。” 楚贤说了笑,“小郡主今日与我说,南齐和南梁有兴兵的动向,怕是为时不远,她带着三十万兵马来京,就是为了给你。” 楚砚心思一动,瞬间懂了安华锦的意思,顺着楚贤的话点头,“表妹与我说了,所以,只要南齐和南梁兴兵漠北,我会亲自带着三十万兵马前去漠北,朝局和后方就交给大哥了。” 楚贤一愣,“你要亲去漠北?” 安华锦并没有跟他说这个,只说这三十万兵马是给楚砚的。 楚砚平静地点头,“表妹要回南阳,这三十万南阳军交给谁怕是都统领不了,我流着安家一半血脉,这三十万南阳军我来统领,再不会有更合适的人了。而且,我亲去漠北,也能鼓舞漠北的士气。” 楚贤总觉得不太妥当,一时间却无话反驳。 他看着楚砚,“七弟,你……你要亲去漠北,战场危险,你怎能……” “漠北占据天险之地,本就有二十万兵马,再加上我带去三十万南阳军,有五十万兵马,只为守城,不会有危险。” “那登基之事……” “南齐和南梁兴兵,这么仓促的时间,也不适合登基,我要为前往漠北支援做准备。我走后,大哥监国,顾轻衍回帮着大哥,有他在,还有楚宸,有江云致可用,朝局乱不了。” 楚贤揉揉眉心,“若是我带三十万兵马前去漠北呢?” “大哥去,不如我去,我是储君,我亲自前去,才能让漠北士气大增,更何况,大哥对南阳军的内情怕是不熟悉,外祖父在我的府邸住着时,教导我许多东西,如今也能派上用场。”楚贤道,“就这么定了,大哥不必说了。” 楚贤还真没话说了,楚砚理由充足,他还真没更好的法子反对。 安华锦与顾轻衍、安易宁出了大皇子府后,坐在马车上,安华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顾轻衍温声问。 “大殿下很好。”安华锦道,“他是一心帮七表兄,我以前一直觉得,天家没什么兄弟亲情,如今看来,也不尽然。怪不得当年哥哥能与大殿下合得来,交情深厚。” “嗯。”顾轻衍点头,“大殿下是不错。” 安华锦看着他笑,“我倒是差点儿忘了,若不是他不错,你当年也不会帮他私造兵器案。不是哪个皇子找你,你都会出手的。” 顾轻衍也笑笑。 “可惜,七表兄厌倦了京城,不喜那个位置,否则,兄弟齐心,大楚的未来当该更好。”安华锦又长舒一口气,“不过,我也支持七表兄,既然不喜欢,何必被那个位置套牢?交给大殿下,大楚也差不了。” 顾轻衍颔首,“你与大殿下提了让太子殿下带兵前往漠北之事?” “没有,这事儿自然要七表兄自己说,我只说我那三十万兵马是给七表兄的。” 顾轻衍笑,“你帮着他挖坑让大殿下跳,若是将来大殿下回过味来……” 安华锦看着他,拖着尾音说,“大殿下若是找我算账,不是还有你护着我吗?” 顾轻衍失笑,把玩着她如葱的手指捻了捻,温柔似水,“嗯,有我护着你。” 安易宁在一旁说,“小姑姑,你好坏哦。” 安华锦“嗯”了一声,“那你别学我。” 安易宁嘻嘻一笑,“已经学会了。” 安华锦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 安易宁吐吐舌。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不知是王岸知等不及了,还是怎地,派人来传话,问安华锦何时与他打赌?还打不打了? 这个赌安华锦自然打,她回话,“我约王大人赛马如何?一个时辰后,城外见。顺便打个赌。” 王岸知想知道安华锦不杀他,反而要打赌,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自然答应的痛快。 顾轻衍幽幽地看着安华锦,“你又要把我扔下?” 安华锦伸手抱抱她,哄道,“王岸知瞧见你,便不能心平气和地与我打赌了,我怕你们俩见面打起来,你就好生地在家里待着吧,我今日要跟他好好地谈谈。” 顾轻衍也知道王岸知定然不乐意见他,安华锦约他打赌,若是王岸知瞧见他跟着,一定会炸毛,只能作罢,“你小心些,别让他欺负你。让青墨跟着你去。” “我有暗焰,用不着青墨。”安华锦系了披风,摆摆手,利落地出了顾家。 顾轻衍站在窗前,轻轻叹息。 青墨立在门口,也很好奇安小郡主想要与王六公子打什么样的赌,但是安小郡主不让她跟,他也没法子。 他好奇地问顾轻衍,“公子,小郡主要与王六公子打什么赌啊?” 顾轻衍若有所思地说,“她说赌天下。” 赌天下?怎样的赌法? 顾轻衍沉默片刻,“大体是她回南阳,打算带了他走吧!” “啊?”青墨震惊了,“不……不会吧?” 王六公子那个搅事儿精,行事不择手段,一直对南阳王府存有恶意,若是小郡主带着他去南阳,他不会趁机捣乱使坏吗?就算带公子,也不能带他啊? 青墨不敢置信,“那公子,您……不拦着吗?” 顾轻衍笑笑,“拦什么呢?这些年,我被困在京城,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南阳,还是借了宫宴之时陛下算计小郡主之变,而他与我不同,他这四年里,出京在外,不止去过南齐,也去过南梁,可以说是踏遍了千山万水,若是小郡主反攻打南齐和南梁的话,到了南齐和南梁腹地,你说,是他得用?还是我得用?” 青墨不得不承认,“是王六公子。” 这些年,公子被顾家困住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她早就看准了,在京城,我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但出了京城,对付南齐和南梁,王岸知才是那把剑。”顾轻衍揉揉眉心,“若非如此,王岸知的命,她来京后就收了。” 青墨有些担忧,“王六公子会甘心被小郡主利用吗?” “所以她才说打赌。”顾轻衍笑,“他做了这么多事儿,没能将小郡主如何,心里必然不甘心,所以,这个赌,他必定应承,他没的选择了。” 青墨想想也是,闭了嘴。 一个时辰后,安华锦准时地等在城外,王岸知掐着点儿,也来到了城外。 他见只有安华锦自己,还算满意,扬了扬眉,“安小郡主,你确定要赛马?” “确定。”安华锦看着王岸知,伸手一指,“以那座南山的山峰为目的地,谁先到了那座山峰顶上,谁就赢,如何?” 王岸知目测了一下,“到那处山峰顶上?你我的马,可爬不上山峰。” “马上不去,不是有两条腿呢吗?”安华锦不以为意,“如何?” “输赢怎么算?”王岸知问,“这算赌注?” “算,我赢了,无论我下什么赌注,你都得奉陪,我输了,整个南阳王府赔给你如何?” 王岸知啧啧一声,“你怎么不说南阳军赔给我?” “南阳军不是我一个人的,南阳王府是。” “南阳王府里,包括你和安易宁的命吗?” “包括。”安华锦就没想过输,她敢做今日这个赌注,就是奔着赢来的,她看着王岸知,“我敢,你敢吗?” “自然敢!”王岸知应承下,一双眸子是nongnong的胜欲,“虽然这样赢你杀你太简单了,但也算是让我达成心愿了。” “别高兴的太早。”安华锦慢悠悠地晃着马缰绳,“开始吧。” 王岸知点头,两匹马一起冲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赢了(一更) 安华锦从三岁就被老南阳王拎着骑到马背上,后来,一年又一年长大,她每个月都要赛几次马,尤其是在大雪天里赛马,是她最爱玩的一项活动。 她与沈远之打了多少年的架,就赛了多少年的马,尤其是,一边赛马,一边打架。后来不打架后,赛马依旧没有扔。 所以,王岸知发现,她与安华锦冲出一段路后,安华锦便对他出手了。 王岸知没想到安华锦竟然敢对他出手,他自认武功打不过顾轻衍,但不可能打不过安华锦这个小丫头,怎么来说,安华锦也比她小了三岁,尤其他还是男子,男子天生力气就比女子大。 王岸知觉得,无论是赛马,还是论武功,安华锦撞到他最擅长的,就是找死。 可是渐渐地,他脸色不太好看了,他发现她低估了安华锦。 安华锦用双手剑的同时,手腕那条特质的天丝锦灵活翻飞,竟然缠的他马腿动不了,而他的剑,在她的双手剑下,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无论是他的武功,还是他身下的坐骑,皆被她压制的死死的。 显然,王岸知擅长的东西,安华锦更最擅长。 来到山脚下,安华锦手腕的天丝锦脱手而出,绕着花地缠住了王岸知的四肢马腿,王岸知的马顷刻间一步也动不了了,安华锦没再继续恋战,而是果断地舍了陪了她多年的天丝锦,彻底飞离手腕,她整个人虚晃一招,借助身下坐骑的冲力,踏着雪上了山。 王岸知心下气闷,知道落后了她三丈远,那么,若不使出拦截她的厉害来,他就输定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地从马鞍前抽出弓箭,对准安华锦的后背,一下子三箭连发。 安华锦听到身后的风声,在半山腰处连翻了个几个跟头,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三箭,但还是手腕被他的箭划了一道,霎时疼的她皱了一下眉,借着翻转的力道,拾起雪地上的箭,用自己手腕的力道,将三支箭如数地返还了回去。 她素来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于是,王岸知眼睁睁地看着三支箭冲着他眉心飞来,他当即滚落下马。待他沾了一身的雪,站起身来时,安华锦的身影已拉开他十几丈,再拉弓搭箭的话,也打不着她了。 王岸知站在原地,被气笑了。 安华锦一口气上了山顶,立在风中,闲散地看着风景。 王岸知上来时,便看到了闲闲赏风景的安华锦,明明身量纤细瘦弱的跟柳条似的女人,偏偏爆发出比他都没有的狡诈和强悍来,他虽然知道她素来厉害,但还是第一次被她这般实打实地赢的无还手之力。 说实话,王岸知的心情并不好,甚至瞧见安华锦这赏风景的模样,又将她恨的牙痒痒,面色有些阴沉。 用他最骄傲最擅长的本事赢的他无还手之力,王岸知邪,安华锦今日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更邪,这一路赛马,她出手的花样层出不穷,而且,无底线无下限,她的天丝锦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削铁如泥的宝剑都斩不断,王岸知手中的剑即便能斩断,但是也分身乏术,因为安华锦有两把剑。 他有比她高出一截的武功也使不出来,更何况,他的武功显然并不比安华锦高多少,而且,赛马和算计,她的狡诈和本事又略胜一筹,就连他那三箭连发,也没能奈何她。 可以说,他的骄傲,今日被安华锦踩到地底下。 安华锦见他上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六公子,我赢了。” 赢了就是赢了,哪管你有没有狡诈地用不上道的法子。 王岸知憋着气脸色黑沉地盯着安华锦,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说,怎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