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她脑子都被秘蛊搅得黏黏糊糊的,问什么就说什么,全是实话。 姬金吾又最擅长同人交际,就算有的话她出于性格不可能明说,但是依旧读出了言下之意。 姬金吾:“……” 姬金吾一下子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白。过了一会儿,方才低低地问:“阿桢喜欢干净的人吗?” 怀里的美人点点头:“大家都喜欢干净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喜欢。” 其实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易桢并没有那么强的贞cao观念,她也不觉得“爱情中的双方一定不能有前任,有了就没法谈”。但是她现在迷迷糊糊的、头脑不清醒,方才被逼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反击的地方,自然不会放过。 姬金吾:“……” 姬金吾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得不放开她,他只是贪心地享受着怀里的重量,恨不得这夜再长一些,这一刻再长一些。 她不喜欢。 可是他没办法变回以前那个干净的少年了。有些事是不可逆的,他没办法再变成她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阿桢。” “嗯。”怀里的姑娘被他抱得很紧,声音如同呓语一般。 “我给你买好衣服,给你找好吃的,给你做大房子。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找过来。”他声音压得很低,可能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你看我不像是能活很久的样子,我们就做一两年夫妻,我死了以后你不用为我守……头七也不用守。” “你和常清都是很厉害的修士,能活很久的。我死了之后,所有东西就都给你们。你就哄哄我,像刚才那样亲亲我,好不好?” 这话已经太复杂了,他怀里的姑娘现在根本听不懂。 姬金吾见她不说话,却是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往后退让了。 “可能一两年也没有,时间还要再短。我们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你亲亲我,我对你好。阿桢。” 他忽然又涌动了些许勇气,眨着眼睛,不敢看她,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要是我没那么快死,阿桢和我要个孩子好不好?” 说完就觉得惶恐,立刻想起来这姑娘似乎不太喜欢要孩子,赶快改口:“还是不要孩子,孩子没什么好的。” 易桢不想听他说话,她又听不懂,刻意去理解他的话反而更加难受,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子,捧着他的脸,去吻他、去堵住他的嘴巴,不要继续说那些让她难受的、复杂的话。 她之前只和一个人接过吻,现在也不由自主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去吻,浅浅地贴在他唇上。 姬金吾自然知道亲吻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又不敢用任何技巧,怕她嫌脏,僵着身子,任她动作。 亲吻。 这样温柔的、黏糊糊的,来自心上人的亲吻。触碰心上人的心猿意马和身上疼痛被稍微压制的快感叠加在一起。 她吻了一会儿,觉得这么撑着身子太累了,还是全部靠在他怀里比较轻松,不再攀着他的肩膀,放开了他。 姬金吾:“……” 姬金吾终于彻底退让了。他何尝不知道这姑娘只怕是被下了什么药,可是这样虚假的欢欣也已经让他情不自禁了。 他紧紧抱着她,喉头发紧,被魇住一般:“我只要一夕之欢。阿桢。我只要一个晚上,不要把我当成别人。”不要嫌我脏。 月亮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天色微微亮了起来,新的一天要来了。 外间的婢女提高声音通报,以便帐子中交脖颈鸳鸯一般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能听见:“郎君,大夫过来了。大夫路上摔了一跤,耽搁了些时间,和小郎君一起过来了。” 姬金吾连忙起身,怀里的姑娘又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不知道是月亮的缘故,只是心虚地给她盖好被子,站在床前,慌忙给自己理了理衣服。 大夫进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不太对劲,或许注意到了没说。常清应该没注意到,注意到了应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孩子入世太浅了。 杜常清没有他兄长那样熬夜的习惯,这个晚上才睡了一小会儿,现在精神都不太好,真的完全没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劲。 大夫诊了好一会儿脉,下不了结论,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可能要请其他大夫来。 姬金吾点头,接着大夫又说:“郎君多久没休息了?看着精神很差,最好还是睡一会儿吧,闭闭眼睛也好。” 姬金吾胡乱答应,并没有放在心上。 杜常清小声劝他:“兄长,去靠靠也是好的。” 到底还是没有去躺着休息,只是在外间的窗户边上靠着,低着眼眸边看玉简边等大夫。 窗户开着,外面是新生的树,开了花,被风一吹,花就飘了进来,洋洋洒洒落了些在他身上。 姬金吾在外人眼里,实在是完美得很。完美无瑕。可是一件完美无瑕的东西,往往并不是真的完美无瑕,他只是浑身裂痕,却没有崩开。 第108章 山高水远 易桢醒了。 月亮落下去之后,悄悄下了场小雨。春天就是这样,一场雨过去,忽然所有的新枝桠都冒出来了,满目都是嫩绿色。 窗户半开着,生机勃勃的绿意随着舒适的微风吹进屋子里来,被放下的青色帘帐挡在外面,不允许进入床榻的范围,惊扰刚刚睁开眼睛的单薄美人。 易桢:“……” 把她抱到床上去的人怕她压着自己的长发睡不安稳,已经提前将她的头发往上捋了,铺在柔软的枕头上。 她浑身都懒懒的,像是忙了一周,在星期五的晚上洗了澡沉沉睡去,然后星期六在窗外鸟儿的鸣啼声中醒过来。 外面洒满了阳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句话里的“明天”,已经来了。 屋子里很静,甚至刻漏的声音都没有,刻漏被人搬出去了。 寝衣很薄,但是明显是好料子,贴在身上很舒服。锦被也不厚,但是十分暖和,压在身上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易桢仰躺着,直视着床顶的围帐。床架侧面的十锦架子上摆了许多小挂件、小摆饰,不知道是从哪儿寻来的,个个都好看。 易桢:“……” 易桢:就……当时就……就挺突然的…… 宿醉的人第二天早上,回想起昨晚上自己干的蠢事,肯定也和她现在的情况一样吧。 既然她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昨晚她那么反常很可能是因为昨晚喝的药。 可能药性本来是用来压制她身上的蛊毒的,结果她直接用了解药把蛊毒解掉了,所以喝下去的药药性起来了。 易桢随便猜测了一下,接着就被让她尴尬的记忆包围了。 说起来她上次在万方船上就这么扒拉小杜弟弟了,事后模糊的记忆和现在一个模样。当时好像是喝酒了。 还好小杜弟弟当时和她不熟,正义凛然地拒绝了她。 这次扒拉姬总。 不愧是你,易桢,你真牛逼。 易桢脑子里的记忆是失真的。昨晚她昏昏沉沉的,宛如一个上课上到快睡着,但是强撑着没有完全睡过去的学生。 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睡着了,清楚地记得自己没听课。 到她身上:模模糊糊地记得她骑姬总身上了,清楚地记得没吃到。 易桢:“……” 为什么把“没吃到”记得那么清楚呢,因为模糊记忆的后半段,那个易桢特别特别委屈。 他好像很明白的样子,可是他为什么就抱着她絮絮叨叨,为什么不让她舒服,他还说喜欢她,果然是骗人的。 絮絮叨叨的话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昨天晚上她很不耐烦,宛如一个渣女,上手就骑、骑完再摸、摸了他还在絮叨些听不懂的话,就直接强吻了。 草,在哪部网文里,男主要是吻女主是因为嫌她吵,绝对会被挂在雷文吐槽中心吧。 易桢的手微微颤抖。 她缩在被子里详细回想能记得的所有事情。 开始就是昏昏沉沉的,一睁眼看见面前有张俊美得过头了的脸,就、就不知怎么回事,想和他那个那个。 易桢:“……” 完蛋。易桢,你无耻。 你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然后就拉着他不让他走,依偎在他怀里,脱他的衣服。刚扒拉下来一点,就被握住手问知不知道他是谁。 她当时那个情况,瞎编一个名字应付都要继续的。 易桢只庆幸昨晚扒拉的是双胞胎里的兄长,至少姬总清楚地知道她是在干什么,还有强大的意志力阻止她继续瞎搞。 要是换成小杜弟弟,估计被她瞎搞完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易桢:“……” 草,还好,没有祸害人家干干净净的孩子,要是昨天是小杜弟弟,她现在就因为污了小杜弟弟的清白跪下来给他道歉。 但是,说实话…… 昨天姬总被她压在身子底下,还问出她没认错人的时候,他当时有笑吧。 有吧。绝对有吧。 虽然很短暂,但是当时他绝对超开心的。 为什么我强他他会那么开心呢? 易桢:“……” 草有的问题就是不能细想。 易桢撑着身子坐起来,后面的记忆她就不太清楚了,只觉得逼人的热气熏了满头满脸,把那些记忆全部模糊掉了。 只记得当时她是真的好委屈啊,满心都是“他说喜欢我,但是又不肯让我舒服,他就会抱着我絮絮叨叨,他是大骗子”。 易桢:“……” 易桢你不要脸起来真是连自己都能吓到。 听到她起身的响动,立刻有婢女进来,打过招呼之后熟练地给她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 易桢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婢女笑道:“姑娘就算是来做客的,也不用这么拘束。更何况又不是来做客的,是名正言顺的……郎君守了您许久呢。” 她把中间那个词给隐去了,但是易桢知道她要说的恐怕是“夫人”。